外国人将窗称为「风洞」(Window),但其实窗应有比风洞更大的意义才对。衡论?别通中亦曾曰:「凿窗启牖,以助户明也。」从中国文字而言,现在我们常用的「明」字,现今部首虽为日,其实应该是「囧(ㄐㄩㄥˇ)」,因为可以让我们在夜晚从屋中看到月亮的才是窗,这是多麽唯美、诗情画意的一幅画。这也就是美学家何以最推举古时庭园中回廊上的窗棂,因为「窗」是种可以让人就算在风霜雨雪的天气里,一样可以眺望园中美景的重大发明。这亦称之为「借景」,就是跟大自然「借」风景,让四周被墙垣围绕的园林,得以伸展出无穷的空间。
由本来简陋的板门洞窗一路演变成为精巧的专门制作,宋代「营造法式」将门窗归纳在外檐装修的部分,可见门窗在装饰上是多麽重要。跟官方制定的格式定例相比,窗在民间中所显现的就活泼丰富多了。清代富庶的江南苏州,单是庭园的窗花图案,就多达千种以上。镂空的图案在不同的光线下,充满了浮雕的趣味。窗的款式多到不可胜数,手巧的工匠,可以根据主人的喜好,再加上自己的灵感,随时随地创出许多新的图样来。
花窗又称「漏窗」,除了是借景的工具外,本身的造型也是千变万化。在林家花园的矮墙上,就有许多个具特色的花窗,有些是动物形状,利用最多的为蝙蝠,因为取其谐音「福」;有些是植物花果,例如:南瓜形的漏窗有「加官进禄」之意、桃形花窗象徵「延年益寿」、石榴形花窗引申为「多子多孙、喜气洋洋」;所以能凑出福、禄、寿、喜之吉祥话意。日本伊东忠太在他所着之「中国建筑史」中曾言:「世界无论何国,装修变化之多,未有如中国建筑者。兹试举二三例於下:先就窗言之,第一为窗之外形,其格式殆不可数计。日本之窗,普通为方形,至圆形与花形则甚少。欧罗巴亦为方形,不过有圆头或尖头等少数种类耳。而中国有不能想像之变化。方形之外,有圆形、椭圆形、木瓜形、花形、扇形、瓢形、重松盖形、心脏形、横披形、多角形、壶形等。」
在柱子与柱子之间,可以装设「格扇」(一称「槅扇」),即一扇一扇的木门,是可以随时迎接和风丽日、观赏精心布置的庭园,或进行宴会游乐装修精巧的「墙」。它的比例很修长,通常分为「顶垛」(板头有雕富贵花饰,)、「身垛」(一称「格心」表现书香门第气氛,通常为直棂子窗,俗称「头梳窗」,或雕有螭虎、鼎炉、蝙蝠、琴棋书画,或雕狮象、宝瓶、牡丹等祈科甲连登,富贵平安等)、「腰华板」与「裙垛」(或称「裙板」,均绘彩吉花鸟,寓意瑞气呈祥,为宗族增添福气)等数个段落,远望之有如一个人的形象。「身垛」的部位恰好与人眼等高,所以可以采光的一般作成「直棂」或「窗只」之样式,背面糊纸或裱上纱布,近代常以玻璃代替。古代的「窗棂」式样繁多,各异其趣,有八角形、六角形、菱花形及冰裂纹,书斋则多用正方形格子,较为严肃。正如同日本伊东忠太在他「中国建筑史」所言:「窗中之棂,亦有无数变化,日本不过於普通方形之纵横格外,加数种斜线而已。棂孔之种类,孔亦只十数种。然中国除日本所有外更有无数变化。就中卍字系、多角形系、花形系、冰纹系、文字系、雕刻系等最多。余曾搜集中国窗之格棂种类观之,仅一小地方,旅行一二月,已得三百以上之种类。若调查全中国,其数当达数千矣。」这个日本人对中国建筑文化真是如数家珍、了若指掌。就一般在中国各地所看到的就有正搭斜文卍字窗格、正搭正文卍字窗、正搭正方眼槅扇、套方、盘长、套方灯笼锦、盘长类、灯笼框、冰凌纹、工字卧蚕步步锦、拐子锦窗格、码三箭、龟背锦、夹杆条玻璃屉……等,数量、数种之多实不可胜数。而寺庙最喜用「螭龙团炉」,即以四对成五对螭构图,形成香炉的样子,象徵香火绵延不断之意。台北林安泰古宅也有几樘精美绝伦的「螭龙团炉」窗,被誉为佳构,雕饰图式变化多样,作工严谨。
所以赵广超先生对窗所下的注脚:「窗,聪也,於内窥外为聪明也(与外在世界沟通可得智慧)。人要聪明,请多开窗」更令人心有戚戚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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