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在前往补习班的路上,一阵扑鼻而来的香味拉住我的脚踏车,是街角的黑轮摊──就像我和死党国中时的老地方—正释放它无穷的热力,把我推向记忆的彼端……
「冲呀!」放学后三个正处狂飙年纪的国中女生,狂飙着我们的脚踏车,奔向「老地方」。「老板!请给我们三份黑轮、三份米血、三个蛋丸!」「我们来比谁最能吃辣!」「好啊!比就比,谁怕谁?」我把老板特制的「夺魂辣酱」舀了满满一碟,正杏眼圆睁打算和小瑜一决死战时,阿雅冷不防地端起辣酱,瞬间干了它!我和小瑜看着她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红,香肠嘴中缓缓吐出一条麻痹的舌头,用低哑的声音说道:「好辣……」我和小瑜忍不住大笑,我的腰直不起来,小瑜的蛋丸则是掉到汤里溅了一身。那笑声不断回荡、回荡……而今只剩下空洞的回音。
国中毕业后,因为父母离异,我到了竞争激烈的台北念高中,上课、补习、上课、补习,织就了我这三年理应锦绣般的青春年华。
我想念那个老地方……
我们的老地方,没有华丽的装潢,是街角书店的骑楼下,黑轮伯固定在那儿摆摊。每到冬天,那热腾腾的黑轮汤,孵育出一颗颗蛋丸,还有黑轮和米血。菜色简单,但生意兴隆。尖峰时刻的马路,我看不见行客匆匆,只看见死党们单纯的笑脸;我听不见车声隆隆,只听见死党们银铃般的笑声;我闻不到汽机车排放的废气,只闻到浓得化不开的黑轮香;我感受不到寒夜的栗冽,只觉得这是全世界最温暖的地方。
那是我们的老地方!
一阵寒风吹过来,我看看手表,把围巾拉高盖住口鼻,继续踩下那千斤重的脚踏车,去补习班继续织就我那理应锦绣般的青春。这突如其来的回忆,让我的心底涌出一股暖流……我的眼镜弥漫着一片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