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妈妈在整 理一些以前的照片,将它们剪裁放到ㄧ本本珍贵的记忆相簿中。看到以前的照片,当然会有些好奇,不禁拿起来翻了翻,发现一张三岁时我的照片。那时,我们还住在信义计画区,坐在迷你秋千上的我,手中捧着一大堆,现在已经被放置在角落的玩偶。
仔细的看着相片,记得那时好像从来都没有忙过,不像现在,玩的时间越来越少,没做的功课反而越堆越高。妈妈说:「我们玩得比别人多,当然也要比别人多做一些功课才能平衡。」于是,每个星期都像表格般固定的模式,每天从早到晚,闹钟响、上课、下课、社会、数学、国语、英文......五到十分钟自由时间、睡觉。限制在命运之神的表格中,我想,我应该把脚步放慢下来。
回想小时候的情景,整天和姐姐玩玩偶、躲在白板架下的「叽哩呱啦」小屋中聊天;顶多只是练习一下无聊的注音练习卡。不像现在,总是有堆积如山,永远做不完的功课。以前,每天早上都睡到自然醒,每天都会出去逛逛。当时,从101大楼到新光三越一代都是广大的空地,三个人穿梭在拥挤的街道上,为了闪避车子,妈妈都会提醒我们「走火车」(走一排),现在有几回会原音重现?
逛百货公司也是我们的喜好,从家里的永吉路三十巷到新光三越之间是捷运市府站和ㄧ座小小的加油站,其余大多是一片空地。每天早上,我们都会踏着轻快的步伐,兴奋的对妈妈说:「我要去喷水池玩!」我们最喜欢在水舞喷泉中玩得一身湿答答后,换好衣服,坐到落地窗前,一边喝着牛奶,一边俯瞰着来往的车辆。城市中的繁忙我从来不曾体会,在透彻得像白纸一样的心灵中,玩就是我们生活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星期一、三、五下午,我们会去上游泳课,虽然对当时的印象已经有一点模糊了,但是我仍然能记得我是如何带着一小包泳具,害怕的走进游泳池的大门。
以前,我对游泳又讨厌又害怕,每当快要换我游时,我都会偷偷的溜到最后面,甚至还会跑到别池去,但不晓得为什么我还是很甘愿的去游。这样的经验,也让我在多次的挫折中学习到了勇气和责任感。2001年,爸爸妈妈决定带我们离开东区的尘嚣,搬到有山、有水,较适合小孩生长的内湖居住。六年前的内湖,不像现在高楼四处,到处布满了小路和捷径。我们的新家座落在星云街底的山坡上,穿过金湖路就是大湖公园和白鹭鸶山。
刚搬来几个月,纳莉台风来袭,风雨交加的台风夜,我趴在贴了X型胶带的窗口往外看,避水灾的车辆挤满了马路,街道仿佛要被交错的灯光淹没。第二天,接到以前的邻居打来的电话:台北东区变成水乡泽国,整条巷子都已经淹得像一条河,只看得到泥浆不断的涌入房子卷走里面的东西。听到讯息,爸爸载着我们穿过一片泥泞路赶回旧家。一到巷子,近入眼帘的那一幕,简直傻眼了!水虽然退去了,但整条巷子都沾满恶心的烂泥巴。
这次的纳莉台风不但把我们在一楼的旧家彻底破坏,也把我部分的记忆卷入波涛。每年夏季都会有台风,但从来没有一个让我印象这么深刻、这么讨厌的。纳莉台风刚过几年,信义计画区的大楼更如雨后春笋般的林立,原本的空地盖起了栋栋的高楼,目前全世界最高的大楼盖在隔着加油站的空地上。台北不但没有因为纳莉台风而减缓它向前的脚步,反而将重心从西门町和万华移到东区。
搬来后,就比较少回旧家了,上一次回去看时,很多熟悉的景象都不见了。蕴藏着记忆的小巷,在岁月的小刷和记忆的流失中变成高楼耸立的繁华新地标,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触。想着、想着,突然,姐姐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不知不觉在泪光中看见模糊的分针已经转了九十度。几分钟前,我还在七年多前的时光漫游,现在,我却坐在十岁的书房里。感谢那些曾经快乐、伤心过的回忆,是它充实了我,造就出现在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