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民并非战後台湾现代舞的开山祖师,但他的确是台湾有史以来,第一位创办现代职业舞团的传奇人物,并且,以他职业舞团的特有经营模式,带动了其他舞团的革新与模仿。
甚至於,早他多年,即已成立的前辈舞团,也受到他的冲击和影响。因而,以他和他的?云门舞集?,作为战後台湾现代舞的最关键性转折点之伟大开创者,的确是名至实归,符合历史事实。
在台湾战後的现代化或後现代化的文化经验中,吸取西方艺术的表现技巧或概念,常是台湾都市菁英文化圈的表演团体和艺人,长期藉以自我成长和焠链艺业精进的不二法门。
而这种学习的模式和经验,在早期由於台湾本土表演环境,因长期受限於输入的相关资讯非常希罕,以及能出国深造的机会不多,所以,当时整个台湾现代化的艺术表演,与国际间当时的高水平艺术相比,可说是尚处於观摩和学习的不成熟阶段。
因此,其实际的拥有的专业程度,离那种已成熟、和能自我精致创造的时期来临,仍很遥远。
此外,这种原属於台湾都市菁英艺术圈的文化消费能力之扩大、或监赏成熟度的能大幅度提升,尚须有相对的社会富裕环境,和足够的新世代的艺术消费者来支撑,才足以形成一个让专业,或职业行表演团体,能藉以存活,和能赖以永续经营的相对稳定表演环境。
这样的社会条件和表演环境,在台湾本土的1960年代後期之前,尚不具备,因此,也不可能有类似日後,林怀民所成功经营的职业?云门舞集?和罗曼菲之类的舞艺精灵之出现。
事实上,在当时离西方主流文化,很僻远的台湾本土,若想要拥有类似西方现代艺术团体表演的完整经验,和全套的管理技术,其实是不太容易的;而这只有等舞团的经营者,和相关的表演者,实际出国去观摩和学习,然後,才能逐渐培养出自己所须的舞团经营方式,和能创造出自己艺术表演的风格。
也因此,这种经验往往是靠长期的自我摸索,才能慢慢的相对成熟和应用自如。於是,一个可以有自己代表性现代风格的艺术表演团体,像如今已享誉国际的着名台湾本土舞团——林怀民所创办的?云门舞集?,才可以藉以持续存活下来,和年年可以公演,到处受欢迎,甚至於享誉国际,备受高度推崇。
的确,如今林怀民所创办的?云门舞集?,已是公认,可以代表战後台湾本土现代艺术表演的最高峰,是非凡的伟大艺术成就。
二、林怀民创办?云门舞集?之肇端
林怀民创办?云门舞集?的成功及其作用,正如杨丽花在台语歌仔戏所造成的重大影响那样,尽管此两者的艺能领域,并不相同,且表演内涵,有极大差异。然而,所谓人生有梦,能逐梦踏实,确是人生一大乐事。於是,在1973年,年轻的林怀民,虽在出国之前,原是写着名小说<蝉>的年轻作家,却在出国几年之後,改换跑道,以带着美国现代舞先驱,玛莎.葛兰姆,那自人体内在延展出来的舞蹈力道,及自心灵激荡溢漫而出的肢体艺术回台,使得他此後的举手投足、起步蹦跳间,都展现出迥然不同以往的生命力。
而带着这套新潮现代舞概念,来到中国文化大学任教的他,所得到的快乐,也应是属於更加刺激、和更具革命性的、那种令人颤栗似的另类快乐。
因为当时,林怀民所拥有的舞技及观念,在相对保守的台湾舞蹈界,已可说是一种石破天惊之举。
1973年,林怀民和其在文化大学舞蹈专修科的学生,郑淑姬、何惠桢、吴秀莲、王云幼,在台北美国新闻处讲示现代舞,会後又有吴素君、叶台竹、刘绍炉等,参加现代舞课程。
之後,租屋固定练舞,并於1973年9月,在台中中兴堂首演,正式以「?云门舞集?」为名,成为台湾第一个现代舞团,也是华人世界的第一个现代舞团。
?云门舞集?创始起,林怀民即坚持舞团宗旨,是「中国人作曲,中国人编舞、中国人跳给中国人看」的标榜中国民族文化气节的大方向为旨趣,对於60-70年代台湾「现代主义」当道之际,林怀民的逆反作风,无移是需要相当大的勇气。
不仅如此,林怀民非常强调对艺术尊重的重要性,创团之初的公演,以「观众以镁光灯摄影,落幕重来」、「迟到观众中场休息方得入场」等坚决态度,来教育民众的欣赏礼仪,与对艺术工作者应有的尊重。
?云门舞集?的成功,奠基於创始者兼掌门人林怀民,林怀民的谦冲自持,深厚的中国文化底蕴,源源不绝的创意,和永不放弃的精神,缔造了今日云门的辉煌。
即便如此,林怀民还是谦虚的说:「每件作品的诞生,云门的长期经营,都不是我个人可以完成的。」「舞者,教师,音乐家,设计家,舞台工作人员,行政人员,义工,观众,云门之友,企业家,甚至外国友人…,许多人的关心和支持,铸造了今天的云门,我只是云门的一颗螺丝」。
就是林怀民这种功成不居的人格魅力,感召了无数的云门人与观众,此乃云门经营成功之钥。
三、?云门舞集?成立後演出的盛况及其所代表的文化意义
?云门舞集?,在林怀民的努力经营下,誉声跃起,它成为战後台湾最负盛名的现代舞团,也是台湾最具活动力的舞团。它带动了台湾剧场的发展,与欧美一流舞团比较亦毫不逊色。
云门的表演可说是自乡村到都会,由国内至国外,从简陋舞台迄於欧美堂皇富丽的歌剧院,都有云门表演的足迹,其舞迹可谓遍及全球。
?云门舞集?编舞最大的长处,是林怀民擅长将中国的古典素材现代化,如1974年5月,云门第二次公演,及推出<寒食>、<闲情>、<李白夜诗三首>,三支深具中国文人情怀的作品。
演出後,作家楚戈评价颇高,认为已脱首次公演,仍见斧凿痕迹的作品形式,「林怀民的云门,已完全融入了中国的天空,变成了中国山水上的云了」。同年底,云门尚推出<哪吒>和<奇冤报>,都是取材於中国古典小说改编成的,现代舞与中国传统戏曲的合流,成为云门编舞的一大特色。
1975年首度出国,赴新加坡、香港等地表演,获得佳评如潮,香港《明报月刊》总编辑胡菊人评论到:「20多年来的台湾文化输出,有建设、有成就的是文学。新诗、小说、散文,是现代中国人社会中最有原创力的地区。
除了文学之外,20多年来要算是『?云门舞集?』,给台湾的文化输出,展现了新面貌」。换言之,?云门舞集?俨然是台湾文化输出最佳之代言者。
1978年为耕耘台湾各地现代舞的风气,开始於中南部乡镇巡回演出,落实其将艺术下乡与播种,舞进校园与社区的理想,原本还怕反应冷清,结果观众给予热烈的拥抱及支持。
尤其是年底台美断交,林怀民编的<薪传>首演於嘉义体育馆,如史诗般壮阔的<薪传>,不用激愤,不必怨恨,只是结结实实地展现先人们荜路蓝缕开创前程的努力,立足於这块土地所经历的艰辛和欢愉。
有鉴於国家正处风雨飘摇中,台上台下心意相通,敌忾同仇团结一气,将演出气氛带至最高潮,落幕後还有很多观众感动激昂,久久不能离去。
<薪传>带给台湾民众最大的震撼是积极向上的鼓舞精神,是这个民族顶天立地的信心与气魄。
诚如林怀民自己言:<薪传>最终结的意义是「瞻望前程」,回顾先民的历史并非为了怀旧,而是瞻望!为新一代更美好的前景瞻望。
<薪传>的成功,可以说是为那个时代的台湾民众倾泄胸中积压的沸腾热血,为受创的台湾人注入信心的强心剂,协助医疗了那个遍体鳞伤的岛屿和人民。
云门演出的舞蹈作品,题材内容与表演形式广泛多变,有对传统民间故事新诠、国剧艺术的衍化、台湾乡土题材的发挥,有典型的现代舞,也有前卫性观念之尝试。历年来演出较着名之舞剧有<白蛇传>、以及刻划「唐山过台湾」缅怀先民开拓台湾史诗般的<薪传>。
其他尚有<流云>、<射日>、<梦土>、<红楼梦>、<九歌>、<家族合唱>、<街景>、<春之祭礼>、<我的乡愁,我的歌>、<流浪者之歌>等等,是目前台湾艺术文化活动,最具影响力之表演艺术团体。
云门对台湾艺文界最大之贡献是,云门以一舞团的表演为中心,提供了台湾现代音乐创作、服装、造型、摄影等艺术的新舞台。
林怀民为现代舞的薪火相传,特别以「中华民国?云门舞集?研究会」名义,参与或举办各种艺文活动,希望藉此让艺术紮根基层,深入到每一个角落。
1980年他又策划成立「云门实验剧场」,带动剧场技术的专业化,不但提供一些小剧团作实验演出之场地与技术支援,更由此训练年轻的舞台工作者,及鼓励有兴趣者的积极投入,林怀民的「云门实验剧场」成了台湾80年代小剧场运动的重要据点。
1988年起,林怀民为沈淀休息充电,宣布舞集暂停两年半;其後他成立了「?云门舞集?文教基金会」和「?云门舞集?舞蹈教室」,专门以培养年轻一代之现代舞者。
该团持续营运至今,20余年来对现代舞教育之推广与舞者之培育,可说不遗余力贡献良多。近年更培养开发出?云门舞集?二团,提供年轻舞者发挥编舞与跳舞的创意空间,颇受年轻舞者欢迎。
杨孟瑜在《飙舞--林怀民与云门传奇》一书的评论,说得好:「林怀民和?云门舞集?,这个始自一群年轻人的聚合,不只造就了舞蹈在台湾的新境界,并且自此源远流长地,影响了台湾的剧场艺术、社区意识,乃自音乐、摄影、戏曲等诸多文化范畴的发展。甚至台湾的国际声誉,也因?云门舞集?的光与热,而镀上泛着文化光辉的金质评价。」基本上,?云门舞集?的成长历程,可以说记录了台湾现代的舞蹈史、剧场史甚至是文化史。
林怀民所领导的「云门人」,可以说是用创意、意志、舞蹈来撰写台湾的历史,林怀民其人及他的「?云门舞集?」可说是台湾的国宝,台湾人永远的骄傲。
而艺术水准甚高的欧陆《柏林晨报》,称许为「亚洲最重要的编舞家」,香港媒体更赞扬为「20世纪伟大编舞家之一」。以迄今(2011),?云门舞集?在38年间,演出已超过千场的优异表现来看,林怀民的成就确实是当之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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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关键字Lin Hwai-min , Professional dance company , Yúnmén wǔ jí , Post-war Taiwan , Blazed the tr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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