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其功劳虽不及樊哙、灌婴,但其受封户数则大大过之。从记载看,周绁对刘邦的关系属于紧跟型,其早期战功已不可考,但其又与傅宽与靳歙同传,而战功大大不及前二者。然而,他在刘邦至霸上时,便已为列侯。之后,其受封户数又超过了傅宽。其传记资料表明,无论刘邦作战利与不利,其始终无离上之心。故司马迁评论曰:“蒯成侯周绁,操心坚正,身不见疑,上欲有所之,未尝不垂涕,此有伤心者然,可谓笃厚君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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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等事迹,却要与战功显赫、从未吃过败仗的傅、靳二人同传,司马迁的用心或许是相当无奈,或许是别有用心,即出生入死之人,其最终的犒劳,未必多过唯唯诺诺之人。司马迁将夏侯婴与樊、郦、灌同传的用心,或也与此相似。因为夏侯婴始终没有如其它三人那样,在楚汉战争中独当一面,基本上属于因人成事者。
刘邦任人唯亲的其它受益者还应当有任敖、审食其、戴侯彭祖。任敖的情况与夏侯婴有类似处,他早年也是沛县小吏,与刘邦关系较铁,刘邦逃亡后,吕后系狱,任敖即动手打伤对吕后不恭的执法人员。反秦战事中,其为刘邦守丰;楚汉战争时,他为上党守;基本上都在远离战场的地方,亦不见其对前线的贡献。可就是这种履历,亦使他受封达一千八百户,为许多出生入死者所不及。审食其的情况就更不值得一提了。他基本上是刘邦的家臣,其所有的履历,只是在反秦与反楚战事中侍候刘邦的父亲和妻子。只有一件与众不同处,即,他与太公、吕后一同做了几年项羽的俘虏。戴侯彭祖的功劳有与审食其相类处,即其在反秦与反楚战事中,也是以侍候太公为主要事迹,但其尚有一突出处, 即在刘邦初起攻沛时,由他为起义军开城门,此事或为一殊荣,值得称道。以上二人的封侯,皆足让功臣齿冷。
但在家天下时期,为人主者就这样办了,其它人也无可奈何。至于吕氏兄弟的封侯,因为其或有不小之战功,不得简单视之为任人唯亲现象。而营陵侯刘泽之封,则可勉强视作此等行径。因为刘泽与刘邦非至亲,当为疏族,不得与刘邦之兄相比。其加入刘邦阵营的时间亦晚,为汉三年。其功劳无足称道,但其受封数却惊人地多,为一万二千户,位列功臣的曹参的受封户数也不过万六百,而萧何、张良、周勃、樊郦滕灌傅靳蒯成就更不在话下了。其受惠最多,然而在定论功位次时,其功劳是排不上号的。汉初十八功臣中,有任人唯亲嫌疑者,或只有夏侯婴一人,而且其毕竟在反秦时有过不小之功劳。
其实,在刘邦的任人唯亲中,还可以加上陈豨和张良,原因是这两个人与刘邦特别投缘。陈豨与刘邦投缘是因为共同的爱好——两人都是魏公子信陵君的崇拜者,所以天下大定之后,陈豨被委以赵代两国武装力量的总指挥。而张良在战争中没什么功劳,且有离开刘邦随韩王成到项羽楚都彭城的说不清的历史,但刘邦在封侯时任其自择三万户。
须知,经过长年的战乱,即使是大县,人户也不过五千,三万户,差不多要抵一个小王了。当初项羽立吴芮为衡山王,也不过六县之地,而且相当僻远,可能远不足三万户。至于刘邦所说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云云,在史料中得不到证实,但张良对刘邦立下的功劳决不是什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可以替代的,在项羽分封时,张良为刘邦讨得整整一个汉中郡,凭这一条,就足以封万户侯。但张良比较识趣,只择与刘邦结识的留为封地,其地肯定不足万户。但此二人对刘邦事业的贡献肯定大于上述诸人,所以任人唯亲的痕迹不明显。
总之,人以一己之好恶予人功予人利,基本上可以算作为人之天性,并非只是项羽的专利。在刘邦一方,也无法戒绝。只不过刘邦的任人唯亲并未影响到刘汉阵营的对敌斗争。在战场上,基本上还是做到了人尽其材,物尽其用。对于自己喜欢的人,不是用委以重任,而是用赏以厚爵的方式来落实这种偏爱。不像项羽用诸项,如项它(汉二年为曹参所破,汉四年为灌婴所擒),项冠、项悍(二者于汉三四年为靳歙所破),项声(汉三年为彭越所破,汉四年为灌婴所破)等,全是失败的记录。因此,刘邦的任人唯亲,还没有如项羽般到了感情用事的地步。这就是刘胜项败的另一种深层次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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