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伦·拉雷是一名随军医生,他在私人笔记中写道,尽管法军的医疗措施在当时堪称翘楚,没有谁能料到传染病的规模。另一位目击者描述了士兵被虱子折磨的场面:“勃艮第到芦苇垫子上睡觉,很快被虱子的动静弄醒……于是,他脱掉衬衫和裤子并扔到火中,虱子的爆裂声就像两个步兵团在交火一样……许多同僚被咬伤,继而病倒、死去……”
7月底,几名高级军官向统帅表达了担忧之情,称疫病让队伍士气大减,开小差者甚众,加上补给线吃紧,与俄军的决战恐怕会出现变数。起初,拿破仑在回应中流露出撤兵的意思,仅仅两天后便改弦易辙,他告诉部下:“最可怕的是我们在莫斯科面前倒下。木已成舟,只有赢得最后的胜利才能证明我们的选择是正确的,才能真正拯救我们自己。”
瘟疫比对手的大炮恐怖
就这样,拿破仑固执己见,率领疲惫不堪的部队强行突破。8月17日,法军攻陷斯摩棱斯克,很快又拿下瓦卢蒂诺。俄方则且战且退,诱使对方分兵几路,深入无边无际的旷野。史料显示,到8月25日,拿破仑26.5万人的主力部队只剩16万人;又过了两周,进一步下跌至10.3万人。如此惊人的减员速度,瘟疫在其中的“贡献”不小。
俄军司令官库图佐夫在首都以西110公里的博罗季诺严密设防。9月14日,法军在付出约3万人的代价后,开进了早已是空城的莫斯科。此时,拿破仑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胜利得不偿失——城市被俄罗斯人放火烧毁,没有粮食,更找不到其他给养,精疲力竭的法军已无法再前进半步。进入10月后,天气急剧转冷,“很少把后背亮给敌人”的拿破仑终于打起了退堂鼓,11月8日撤回斯摩棱斯克时,他发现那里的医院已被伤病员挤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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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先前寄予厚望的补给基本被预备队耗光,远征军的纪律滑落到了崩溃边缘。眼见压不住局势的“皇帝陛下”只得同意全军后退到波罗的海沿岸休整;12月8日于维尔纳扎营时,他手下还能打仗的只剩两万人了。紧接着,波旁王朝余党图谋在法国搞政变的流言传来,生怕后院失火的拿破仑把指挥权交给副手,带上亲信便向巴黎狂奔而去。至此,继1799年在埃及被英国海军击溃后,这位枭雄的东征之梦,再一次虎头蛇尾地画上了句号。
真相两百年后才被揭开
在立陶宛,死去的法国军人被成批地埋葬在草草挖掘的战壕中,没有墓志铭,没有十字架。直到近两个世纪后,这些化作白骨的尸体,才因为工人们的无心插柳而重见天日。法国马赛地中海大学的戴蒂尔·拉奥特教授,专门对拿破仑大军的遗骸做了病理分析。他指出,从集体墓穴中收集到的牙齿样本中,29%呈现被传染病感染的痕迹;除了斑疹伤寒,“五日热巴尔通体”的DNA也在牙髓中被发现,后一种疾病同样系通过寄生虫传播。
纷飞的雪花悄无声息地掩埋了战争的伤痕,只剩下柴可夫斯基的《1812序曲》在广袤的俄罗斯大地上回荡。作曲家为了烘托胜利的气氛,特地在乐章最后加入了大炮的轰鸣和敲响的钟声——不过,并没有虱子吞噬血肉时发出的细微响动。事实上,恰恰是这些肉眼几乎辨认不清的小昆虫,帮助俄罗斯人击碎了拿破仑的野心,进而改变了历史进程。
此外翻开西欧史,我们可以看见这片大陆上曾爆发过许多疾病,死伤无数。西欧的温带海洋性气候极容易滋养细菌,因此,拿破仑军队染上恶疾的概率极高,可惜了一代名将竟然败于病症。东征梦最终沦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