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太阳报》、BBC报道,英国知名法医理查德·谢泼德曾对23000多名死者进行了尸检,参与了黛安娜王妃之死、911事件、巴厘岛爆炸案等多宗大案的尸检和法医学研究。他被誉为是法医病理学的“侦探”,帮助解决了无数神秘和无法解释的死亡事件。
1月3日,极目新闻记者梳理发现,69岁的谢泼德近日坦言,他至今仍受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困扰。这一方面是因为那些惨烈的现场给他带来了创伤,更重要的一方面,还是那些难以定罪的谜案,让他备受煎熬。尽管法医的工作对谢泼德的心理健康造成了影响,但他对法医病理学依然充满热情。实际上,他关心他所接手的每一个案子。至今,他仍然随身携带着一些多年未解决的案例,寻找真相是他多年不变的信仰与追求。
理查德·谢泼德 (图片来源:《太阳报》)
惨烈现场埋下心理创伤的种子
根据中科院心理研究所心理援助联盟秘书长吴坎坎2022年在《科普时报》的解释,心理学对PTSD的定义是:由于经历或目睹了巨大的创伤性事件,如自然灾害、重大事故、战争、强奸、死亡威胁、性暴力或严重身体创伤而导致的精神障碍,常见症状为对某些事件、人、情景的回避,对创伤事件的记忆闪回,对事件认知和情绪的扭曲,以及身体出现的过度应激反应。
据BBC报道,在谢泼德的职业生涯中,他已经对23000多名死者进行了尸检。许多来自过去几十年里的大规模杀戮,给他留下了创伤。
“200具受损和肢解的尸体在一个画面里。”“我已经习惯了死亡,但总有一天你不能完全剥离它。”在接受BBC记者采访时,谢泼德解释了法医工作如何影响他的心理健康。谢泼德认为,他患上PTSD的种子可能在20多年前就已埋下。1987年,英国小镇西侧萨佛纳克森林,16人被枪手迈克尔瑞安杀害。这是谢泼德经历的第一个重大案件。他在书中写道,有时他害怕闭上眼睛,因为他的思想会“被身体碎片追逐”,“有肠子、海绵状肝脏、没有跳动的心,腐烂的恶臭让我屏住了呼吸。”他补充说,“我认为死总比这样活好。”
“也许我应该每年去看一次心理医生。”谢泼德反思说,直到60多岁,也就是他职业生涯的黄金时期,他才觉得去看心理医生是有必要的。那时,他看着饮料里的冰块,想起了2002年巴厘岛爆炸事件后的工作现场,有成堆的尸体没有冷藏。这成了他去看心理医生的动因。2016年,他被确诊患有PTSD。
据《太阳报》报道,谢泼德如今仍被PTSD困扰。他呼吁,在大规模灾难发生后,法医应该像其他紧急服务人员一样,及时进行心理汇报、接受心理疏导,并敦促其他法医有需要时要及时寻求帮助。
难以定罪的谜案至今让他备受煎熬
在谢泼德的整个职业生涯中,他遇到了扭曲的连环杀手、名人死亡和突发灾害。他研究了玛丽莲梦露的尸检报告,参与了黛安娜王妃的尸检;解剖过“911恐袭受难者”的尸体;调查过迈克尔·杰克逊的尸检报告,在业内收获了大量名声。然而,谢泼德近日向《太阳报》坦言,人们经常议论的知名案件,并没有让他过多纠结。如今他在与PTSD作斗争时,最让他备受煎熬的,还是那些难以定罪的谜案。
谢泼德说,他至今仍然随身携带了一些多年未解决的案例。其中,多年前两名年轻情侣的死亡,让他至今难以释怀。当年,在抵达罪案现场后,他看到16岁的女孩阿米莉亚的尸体,她躺在帐篷的睡袋里,看起来已死亡多时。身上没有明显伤痕,现场也没有暴力和性侵痕迹。在离帐篷不远处的一个悬崖下面,警方发现了阿米莉亚男友的尸体。警方怀疑,是她的男友杰伊用烧炭的方式,制造一氧化碳杀害了阿米莉亚,而后在逃离现场时,不慎摔下悬崖死亡。
然而,谢泼德的研究结果显示,阿米莉亚血液的一氧化碳饱和度为58%,这是她死亡的原因。其男友杰伊身体里的一氧化碳饱和度也有29%,这个浓度让他的身体处于危险边缘。谢泼德认为,这是一起不幸的意外。两人在帐篷里烧炭取暖,意识到危险后,杰伊出去找人求救,却不慎滑下悬崖。然而,对于案件,法医并没有全部的发言权。警方依然坚持谋杀的结论,并最终以此结案。谢泼德只能在法医报告里写下了他认为杰伊无罪的结论。
还有一起婴儿死亡案件也让谢泼德困惑。一位6个月大的婴儿突然死亡,很可能是家长疏忽照顾导致的。然而,谢泼德对男婴进行尸检后,发现男孩除身上有点尿布疹,没有其他疏忽照顾的迹象。当他检查内脏时,却惊讶地发现,这么小的婴儿居然患上脂肪肝。经过一番问询才知道,男婴的父母经常给他喂水果、苹果醋、蜂蜜、糖浆等,他们声称,喂养这些营养品能让孩子强壮。从专业角度看,谢泼德认为,给婴儿喂食这些无法处理和吸收的所谓“营养品”,有投毒嫌疑。但是作为一名父亲,谢泼德对婴儿父母的悲伤有所共情。最终,他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完成了尸检报告。
类似这样的谜案还有一些,它们至今让谢泼德饱受煎熬。
对真相的追逐让他依然充满热情
尽管法医的工作对谢泼德的心理健康造成了影响,但他对法医病理学仍然充满热情。
谢泼德说,他所有工作的核心就是找到所发生事情的真相,正是这一点,支撑了他最引以为豪的工作。谢泼德关心他所接手的每一个个案。在他看来,法医在日常工作中,验尸首先要搜索“不应该存在的东西”,例如头发、纤维和其他痕迹,然后查看所有伤害,割伤、刺伤和枪伤,然后拍照和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