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何为|北京四中校长:不陷于应试,教育才能保持其魅力

2021-03-13 13:07:00 作者: 中学何为|北

马景林:

我有一个观点:当任何一个学科或者一类教育,要像文化课那样去考试时,它就丧失了学科和教育本身的魅力,容易陷入到文化课学习的那种僵化当中去。

不过,像体育教育,如果既能有过程性的要求,又有相应的过程性评价,加上我们很重视,可能能变得更加有魅力;如果为了应对考试,又以形式主义或应试的面孔出现,那我们的教育就丧失魅力了。

教育“减负”需要一个过程

澎湃新闻:近来年,“减负”问题也备受关注,其中既包括给学生减负,也包括给家长、老师减负。减负问题是何时开始出现的、如何形成的?深化教育评价改革是否能够促进学生、家长和老师“减负”?

马景林:

教育“减负”问题由来已久,已经好几十年了,只是不同时期呈现出了不同状态,大家对这个问题关注的程度也不一样。现在竞争压力加大,这个问题更加凸显了。

学习没有捷径,所以学习的负担是绝对存在的。怎么让这个负担相对合理?这要全社会,包括老师、家庭和孩子本身,有一个正确的认识。如果负担过了头,社会各方都觉得很辛苦,那就说明我们可能出现了结构性的问题。

澎湃新闻:近几年,家长和老师“减负”的话题也很受关注。经常有些声音反映,老师让家长检查、批改作业,增加了家长的负担。但另一方面,很多老师也反映自己非常累。

马景林:

孩子减了负,就一定蕴含着老师的“减负”和家庭、家长的“减负”。

老师让家长批改作业或者检查作业的现象存不存在?我相信,会个别存在,但可能不是普遍现象。

作业分为硬性作业和弹性作业,比如让孩子背诵诗词或者做手工这样的弹性作业,老师让家长配合一下是有可能的。但要在作业本上完成的硬性作业,让家长来批改、检查,那可能是个别老师在认识上出了问题。

澎湃新闻:我注意到还有一种说法:老师让家长检查作业是因为老师繁杂事务多且带的学生人数多,负担太重,这反映出需要增加教师,扩大师生比。您怎么看这一说法?

马景林:

随着国家经济社会的发展,师生比当然越高越好。我认为,提高师生比可能会让老师的负担有所减轻,但这或许不是主要问题所在。教师的负担到底来自于何处?这是一个很大的话题。这方面学界也有一些研究,来自教学一线的挑战与负担并不是唯一的、占绝对比例的。

目前,各地已经出台了落实教师“减负”的文件,但从认识到问题,到转变为行动表现,可能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中学生应多了解各行各业,结合自己的兴趣来做生涯规划

澎湃新闻:新高考背景下,由于涉及到“选课走班”,学生需要更早地开始思考自己未来选择什么职业方向,您能否结合北京四中的做法,谈谈如何对学生进行生涯规划教育?

马景林:

客观来讲,我们学校还没有特别有针对性做法。我们现在主要是利用大学来做招生宣传的机会,以及我们分布在各行各业的校友、家长资源,让学生对各行各业都有一个宽泛的了解。希望他们在接触各行各业的人的过程中,慢慢找到自己想要努力追求的方向。

在新高考背景下,学生在生涯规划上遇到的挑战会比过去大一点,但并没有大到让学生在学科选择上难以抉择。

澎湃新闻:据您了解,中学生在未来发展方向与职业选择方面的主要迷茫点是什么?

马景林:

每个人的情况应该都不一样。关于未来选择什么职业方向,包括人生规划,很多孩子会考虑;但我不知道真正能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并且能将之作为终身职业的学生到底有多少,我想这类学生的占比不会很高。

对于中学生来说,现在主要的还是要多接触、了解各行各业,逐渐去发现自己的感兴趣的或者擅长的方面,要从自己的兴趣点出发去做未来规划、选择,而不应单纯地看现在哪个行业火,哪行业挣钱多。时过境迁后,热门专业、行业可能不再热,而能够从事自己真正喜欢的职业才是最关键的。

教育内卷最怕的是让重复、没效率的行为占满孩子的时间

澎湃新闻:2020年“内卷”一个词很热,人类学家项飚把内卷描述为“一种不允许失败和退出的竞争”。“教育内卷化”也在网上引起过多次讨论,您怎么看“教育内卷化”这一现象或者提法?

马景林:

我对“教育内卷化”的初步理解是,在某种环境的裹挟下,所有人都对自我的标准或者要求提高了。我个人觉得,这没什么不好,在求学的过程当中,提高对自我的要求没什么坏处;但对任何人来说,这其中都有一个限度的问题。我们需要科学准确地去看待自我的知识基础、能力条件,然后作出相应的判断。

对青少年学生来说,做到正确进行自我判断有点困难;但是追求卓越,希望自己能够更好,在一定程度上有它的合理性。

我个人认为,在我们所谓的教育“内卷”过程当中,最可怕的不是学生对自我标准、要求提升了;而是在这个过程当中,一些重复的、没有更强调效率的行为占据了孩子们的课后时间,影响了他们健康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