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有人夸恭维她,你家都是画画搞艺术的,真厉害啊。她一概觉得和自己没有关系,“我家的女娃娃不靠谁,都是自己奔出来的。”
两个女儿张平和张云,一个画油画,一个画工笔画。“尤其张平的画,顶天立地好大一幅,我看着都觉得吓人。张平从来不急,她们艺术家都不急。”阿籽奶奶很急,她每天早上5、6点醒来,给老头上香后就开始画画,好像要把一辈子的时间拽回来。她曾没有时间好好凝视除了家庭之外的部分,现在凑近去看一片叶子的脉络,就这么盯着观察一整天。“我第一次觉得,好自由”。
奶奶心态仿佛7岁小女孩
临港美术馆二楼办展,她总会去看看,比起自己画的植物和水果,艺术太难懂了。有一年,弟弟来上海,站在画室里惊得大叫,“不可能,我只知道你会做买卖,什么时候懂艺术了?”她有点不知所错。
只有家里的女人默契地拼合在了一起。张平今年刚结束自己的个展《微光》,因为疫情影响,她像母亲一样把视角收拢到近在眼前的事物。工作室里一张古旧的棋盘格沙发,阿籽躺在上面,便成了一幅画,如今挂在沙发正上方。
上海的春天已经展开,阿籽奶奶把枝桠下结出珍珠般的绿葡萄画得更大一些,“这样看起来好像能闻到香气一样。”有时候画不好,她心里那个尹玉凤就出来了,撕碎画纸,从头再来。
总体上,阿籽奶奶感到高兴,画画以后病莫名痊愈了。去医院检查,哪哪都没问题。她在网上看到有个七十多岁的老太跳芭蕾舞,身材跟大姑娘似的,她特想去交个朋友。
今年夏天前,出版社要为她的画出一本书。阿籽奶奶并不关心,每天着了魔一样画画,笨拙的勾线,调色,凝视生活的日常。这个77岁的银发奶奶的身体里,仿佛有一个7岁的小女孩伸开懒腰,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