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至2012年,他个人在怀化市政府驻京办报销的各种违规开支达480多万元。女儿在北京怀孕期间,李亿龙交代驻京办主任杨某某买点高档燕窝给她补身体。杨某某花费10万余元公款买了一盒血燕送去,李亿龙还批评她“很不会办事”。
2013年4月,李亿龙赴任衡阳时,正值中央八项规定出台不久。他在那里的“新常态”,总该别有一番样子罢?
上任才几天,李亿龙就明确表示不喜欢《衡阳日报》报头的字体,要求立即更换。社长因为落实书记指示不力,很快就被免职调离。上任第17天,《衡阳日报》使用了64年的报头在李亿龙的亲自把关下被更换,且一周之内连续换了三次,成为轰动一时的舆论事件。
5月的一天,李亿龙发现衡阳市太阳广场中央一座由10个金属环组成的银色金属雕塑正对着市委大门,认为上方的两个金属环像一副手铐,破坏了风水,随即下令将其摘除,10环剩下8环。
6月上旬,李亿龙忽然对市委常委会议室的布局表示强烈不满,要求将原来市委书记、市长、专职副书记同坐一排的横排布局改为竖排,他独占一方并呈“坐北朝南”之势,凸显“君临天下”之仪,其他“臣子”分列两排落座。6月中旬,李亿龙对市委办给自己配备的秘书(联络员)不满意,要求将自己违规从怀化带过来的司机粟炯改任秘书。
6月下旬,李亿龙向手下抱怨“在怀化有保姆服务,在衡阳没人管死活”。市委接待办主任先后为他找了几个保姆试用,他都不满意。最后,主任按着李亿龙定的“年龄适中、身材姣好、厨艺不错”的要求,把自己一个老相好介绍了过来,李亿龙“试用”一段时间后极为满意。
交通出行,李亿龙讲排场的派头和气势有增无减。坐飞机照例必须头等舱,坐高铁照例必须商务座甚至特等座,老婆也参照执行。除了市委配备的“皇冠”公务车外,他从怀化带了一台套牌军警越野车到衡阳使用,并要求市委办调剂一台丰田越野车到长沙专供自己使用(后换成奥迪A6轿车)。在衡阳出行必须警车全程开道,同时安排警力在各重要路口疏导交通并控制交通信号灯,确保书记座驾一路绿灯、畅通无阻。百姓谓其“天子出郊,地动山摇”。
衡阳市委办按惯例给李亿龙在衡阳警备区安排了一套187平米的公寓房。很快,他又以练习书法和家中物品过多无处摆放为由,占用了一套同样面积的房子。没过多久,他又要粟炯找林隐假日酒店负责人开了一间豪华行政套房,从2013年6月5日起至2016年4月1日止,除有一天被酒店征用外,其余时间全被李亿龙掌握,消费104万元,未支付任何费用。李亿龙的很多风流韵事,就发生在这套房子里。
在衡阳工作期间,李亿龙除了在市委办的书记专项经费中大量列支正常经费外,还安排粟炯到市委办、市财政局、市国资委、市国土资源局等7个单位,用虚假发票以“李亿龙开支”等名义,报销各类违规开支共计458万余元。有的财务人员对票据提出质疑,粟炯就会丢下一句“这是书记的开支,你们看着办”,然后扬长而去。在秘书粟炯的影响下,司机张某某也违规报账98万余元,保姆H违规报账13万余元。
湖南省委有关领导在听取关于李亿龙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情况专题汇报时,拍案而起。领导们认为,党的十八大以来,李亿龙不是最腐败的官员,但在不收手、不收敛、顶风违纪的党员干部中,他毫无疑问属于“湖南仅有、全国绝无”的极端典型!
在2016年9月写的忏悔书中,李亿龙还以“莫道桑榆晚”自励希望余生能做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从目前的情况看,他只能带着衡阳市太阳广场上那副被他撤下的手铐,在监狱中憧憬未来了。
■“再不听招呼,解散组织部!”
在干部选拔任用问题上,李亿龙以罕见的霸道和任性,刷新了人们的认知。省纪委专案组一名重要成员说,李亿龙严重毒化了选人用人的风气,破坏了任职地的政治生态。在他手里能够得到提拔重用的干部,大多是“投其所好、投怀送抱、投机钻营”的“三投”干部。
怀化市纪委一副书记告诉御史在途,李亿龙在怀化大搞任人唯亲和买官卖官,令一些作风正、能力强、政绩突出的干部寒心。原市规划局长舒某,通过一个老领导搭上李亿龙的关系后,从2008年开始,连续4年,一年换一个职务,很快就成为洪江市委书记。2013年10月,舒某被省纪委查处,并被移送司法机关处理。
对于被自己看重的、印象好的、走得近的干部,李亿龙“不管三七二十一,排除干扰也要用”。2015年,李亿龙将在衡阳破坏选举案中被免职的雁峰区委书记曾某某安排到白沙洲工业园主持工作,多次要求市委组织部长何录春为她办理党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任职手续。组织部部务会研究后认为,所有在破坏选举案中受处分的干部都还没有被启用,这时候任用曾某某也不合适。为此,在一次接待省委组织部调研组的晚餐上,李亿龙当着省委组织部一位副部长的面,严厉批评何录春“不听招呼”,扬言“再不听招呼,解散组织部”。不久,曾某某的任职问题被解决。
衡阳市长江建设公司总经理查某某,将一个好端端的企业搞垮后,改任某局副调研员。通过一个老板搭上李亿龙的关系后,多次谋求职务。李亿龙向何录春打招呼,要求将查某某重用为耒阳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常委会研究时,有4名常委提出不同意见,认为查资历浅、反映多、不懂宣传,不适合任职。会后,李亿龙以有中央某重要领导办公室打招呼为由,要求组织部门逐个去做4个常委的工作,最终重新开会通过。公示期间,查某某被愤怒的干部群众举报,受到查处并被移送司法机关处理。
对于送钱送物十分勤快的干部,李亿龙从来都是无原则优待。除了前面提到的黄泽春、李自成等人外,李亿龙还多次收受怀化市卫计委主任闻某某、常宁市委书记曾某某、珠晖区委书记刘某某、衡阳市民政局长周某某等人为谋求职务所送的钱财,且数额巨大。
对于情人的提拔使用,李亿龙更是赤膊上阵。2013年10月,某市一事业单位副主任H跟李亿龙上床后,李直接将没有基层工作经历的她破格重用为县(区)委副书记,半年后又准备提拔为县(区)长。在组织部门提出年限不够等问题后,李亿龙坚持让其主持政府工作,任副书记满1年之后,立即于当年6月增开一次人大会,选举情妇为县(区)长,一天都没有耽误。另一情妇X任乡镇长刚满3年,李亿龙就跟县委书记提出该县应该选配一个副县长,并对条件提出了建议。县委根据李亿龙的建议作了地毯式筛查之后发现,全县只有X符合条件,于是推荐她担任了副县长。类似的例子专案组查明的还有4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