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岁的我失去了肛门 戴着“粪袋”谈恋爱

2022-09-14 13:21:18 作者: 23岁的我失

小董每天戴在肚子上的造口袋

折腾大半年后,2021年2月28号,我从肿瘤切除手术中醒来,第一反应就是摸后面,发现肛门真的不在了。

其实,之前做肠梗阻手术时,医生给我做过“临时造口”:肚挤眼左边多了一个“造口袋”。

刚开始,一低头就看到自己的排泄物,我烦躁不已,造口袋怎么都贴不好,一脱落液体就渗漏出来。我加入造口病友的QQ群,学会一些技巧,比如用吹风机加热底盘,粘性更好。

到了永久造口,我已经能熟练地处理造口袋,保证它不会泄漏。

自尊心肯定还是会受伤。晚上睡觉,我还是要穿睡裤,不想看到它。除了很亲密的朋友,没人知道这事。在病房,我会拉上帘子,躲着病友清理造口袋。

我很不喜欢旁人用同情的眼光看我。病房有一位得了乳腺癌的阿姨,每次看我的眼神里都写着,“这么年纪轻轻,真是可怜”。我不明白,大家都是得癌症,“造口人”就更可怜吗?

只要处理好了,“造口袋”不会有味道。我觉得医学好神奇,竟然把肠子扯到肚子上排便。我会忍不住扒开裤子看,我妈会说我,“有什么好看的!”

有一次我坐出租车时放了个屁,当时有点尴尬,但我想,反正是不会再见第二次了。而且,是个人就会放屁。

我身上就是装了一个很贵的垃圾袋,不时需要清理。

造口袋能明显提高病人生活质量。我终于可以吃东西了,恢复到了100斤,我也不再怕胖了,胖说明我健康。

我很爱美爱自拍(在医院从来不拍),喜欢买衣服、做指甲。有造口病友不敢穿太紧身的衣服,但我想穿啥穿啥,只要不透。

术后一个多月,我就去了广西北海旅行,术后第一次坐飞机。整个旅途下来,没有人用异样的眼神看我。在北海的海边,我骑着自行车,吹着海风,感觉到了久违的自由自在。

术后一个月,小董去北海吹风

我还跟两个闺蜜出去玩过,在酒店前台办入住时,我说,“要不我再开一间房?我不太方便跟你们一起睡。”

闺蜜说,“这有什么,你弄好好不就行了吗?”见我尴尬,她又说,“这不重要。你还是你。”我当下就有点想哭。

除了我妈,我只给一个学护理的朋友看过身上的造口袋。我们同租过一个房子,也是睡一张床。我问过她会不会介意。她说完全不会。

反复化疗、得肠梗阻、成为造口人……真的太痛苦,我有时想死了算了。家人和朋友的爱都是支持我坚持下去的力量。

术后,小董和妈妈一起去妈妈老家贵州旅游

我还可能拥有爱情吗

我只想要正常人的生活。得病之后,我经常会想,我才23岁,还可能有爱情吗?

群里的闺蜜一聊起男朋友、结婚生子,我就有很强的落差感,甚至会怨天尤人,抱怨老天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参加堂哥婚礼时,还幻想过自己是不是也能穿上婚纱。

我去南京住过一家民宿,里面挂着四五件婚纱,我兴奋地一件一件试,觉得还蛮好看,尤其是白色那件。

生病前有好些男生追我,但后来他们都没再出现过。

我也见过一些病人的伴侣无法继续坚持。有个三十多岁的男性患者,癌细胞后来转移到了肝,他老婆从此对他不管不顾。

图片来源:网络搜索

直肠癌做化疗的病人不会掉头发。但我没能躲开另一件事——因为化疗失去了生育能力。

原本我打算在放疗前做个卵巢手术,保住生育能力。但爸妈担心肿瘤会长大,那时候在病床大哭了,病友阿姨们都在劝我,“没有就没有,命不在还要那个玩意做什么。”

我抹掉眼泪,拿着单子去医生那安排放疗。结束治疗后两个月,我查了B超,已经看不见卵巢了。当时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还有一个难以启齿的问题:很多人在化疗之后会失去性欲,或性生活变得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