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物种是海洋生物多样性研究的自然产出,是生物多样性本底认识的重要一环,不断发现的新物种是保护区的名片。”徐奎栋说,海洋生物多样性既受自然环境变化的影响,又受人类活动的胁迫,摸清现有的物种家底,可以为认识海洋生物多样性的演变提供依据。
如何提升保护区的知名度和科研水平?栽好梧桐树,引得凤来栖,保护好生态系统,通过研讨会、院校合作持续扩大“朋友圈”。这些年来,南麂列岛保护区常态化开展生物和生态监测,打造贝藻类、鱼类、岛屿陆生动植物及海洋生态环境等监测数据库,除此以外,贝藻类、“蓝色碳汇”、野生水仙花、石斑鱼人工繁育等200余项海洋科研课题,正在逐步推动南麂列岛生物多样性的持续修复。
“有了院士坐镇,我们的底气更足了。”南麂列岛国家海洋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总工程师陈舜介绍。2018年以来,以宋微波、麦康森院士领衔的院士工作站落地保护区,通过吸收国内、国际海洋自然保护地成功的发展理念和经验,由院士和知名专家组成的南麂列岛保护区专家咨询委员会,正在研究谋划这里的生态保护、科普宣教的新思路,未来,这里将为全球的海洋生态保护探索“南麂方案”。
共识:人与海共生
保护南麂列岛的海洋生物多样性,关键是寻求人与海之间的平衡。
千百年来,浙江的岛民们耕海牧渔,尽情享受着大海无私的馈赠。曾几何时,随着海洋生态污染和过度捕捞,让这片海域面临着“东海无鱼”的危机。
“30年前刚上岛时,新码头附近的山上,漫山遍野晒着不能吃的小鱼小虾,渔民们晒干卖给别人做鸡鸭饲料,岛上的腥臭味铺天盖地。”蔡厚才至今仍记得第一次上岛时的情形。
任由渔民无度捕捞,无疑会破坏生态;全面禁锢渔业发展,岛上数千渔民的生计何以承载?守护生态的同时保护原住民的生计,是南麂列岛国家海洋自然保护区管理局从成立之初就面临的两难命题。
由于长期缺乏保护和过度捕捞,本地主要鱼种大黄鱼数量急剧减少。渔歌不欢,对于海的变化,岛上的居民总是第一时间感知到。每次捕鱼,需要前往更远的洋面,等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以前随处可以捡贝壳的沙滩,贝类的踪迹也逐渐减少。
靠海吃海的渔民,连维持生计都成了难题。“没有鱼,那我们就开始养鱼,我们试着养殖过20多种鱼和贝类。”蔡厚才回忆。首先被引进的,是当时在南方价格奇高的鲍鱼、栉孔扇贝,但是南麂海域水温对栉孔扇贝而言偏高,扇贝苗不能度夏而大量死去,鲍鱼也因附着生物太多而生长不佳。
从未正式做过海产品养殖的南麂岛,更像是在进行一场试验。经历了生态养殖的曲折探索,大家终于找到了最适合的大黄鱼。这条“游”上过G20峰会餐桌的大黄鱼,如今已经游出了一个2亿多元的产业。
伴海而生、因海而兴。每到夏季,慕名而来的游客让南麂的渔民看到了更多可能,他们纷纷上岸,办起了农家乐、渔家乐。
“哪里还有我们这么漂亮的海岛?这里能满足你对星辰大海所有的想象。”东方岙村的村书记郑荣贵的话语里满是自豪,依托附近的三盘尾景区,村里也引入高端民宿发展旅游。
人与海共生,守护碧海蓝天就是守护自己的家,这已经成为岛民们的共识。岛上4个村都自发成立了义务巡护队,趁着闲暇,岛民们总会开着自家或大或小的船只驶向海洋,巡查、举报非法捕捞,劝阻游客和居民非法采集贝藻类。
随着生态保护、特色养殖和特色旅游的发展,南麂正在描摹自己的全新面貌。
向东就是大海,浙江6500公里的海岸线,长度居全国第一。南麂列岛,是浙江海域众多海洋生态系统里的一个缩影。
入选国际重要湿地,对于南麂列岛国家海洋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来说,只是拿到了又一张通往生态保护的“进阶”入场券。“国际重要湿地是一种荣誉,更是一种契约,对我们的生态保护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和期待。”南麂列岛国家海洋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总工程师陈舜说道。通过30多年的发展,从原先单一保护贝藻类,拓展到海洋性鸟类、野生水仙花,接下来,还会有爬行类、哺乳类的珍稀大型动物进入管理者和科研工作者的保护视线。
“最重要的是保护整个生态系统,保护维系生物地理区系特征的关键生物种群。”曾江宁说道。南麂列岛登上世界湿地这一舞台后,接下来该生态系统的区系特征、种群变化必然会得到更广泛的关注。对于科研工作者而言,更要将南麂列岛的保护与研究放入更开放的视野,从东海、长三角延伸至西太平洋,探索人与自然的共生之路。
如何为湿地保护提供更充足的法治保障?早在2021年,温州就将“湿地保护立法”列入年度立法工作计划,今年1月底已经形成办法草案,将在6月前完成全市湿地保护立法等政策制定工作。
深入保护和修复南麂列岛国际重要湿地生态,全面推进南麂列岛“美丽海湾”建设,启动贝藻基因库建设,开展生物多样性潮下带监测及蓝碳数字平台建设,创建国际湿地城市、推动滨海湿地申遗……随着南麂列岛站上世界舞台,当地正在谋划更大的未来。
路虽远,行则将至。向着大海求索,只要方向是对的,我们总能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