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黄金易得,红木难求,想再搜罗这么多宝贝已无可能。”来自浙江金华的田青城夫妇,20世纪90年代曾来上海大观园游玩,如今20多年后重游大观园,盯着怡红院里的紫檀木制屏风感慨不已。在不少游客看来,称上海大观园为红木古董家具博览馆,亦不为过。
上海大观园另一种稀世“收藏”,则是39株百年古树。建造之始,大观园曾被城市赋予特殊意义。彼时的上海,社会事业百废待兴,人均绿化面积只有一张报纸大小。上海在淀山湖畔新建风景区,一来为市民辟设一处符合当时潮流追捧的文化休闲地,二来一定程度上弥补市域绿化短缺。因此,工程建设尤其重视园艺的设计打造,从各处移栽古树名木,如怡红院里500岁的罗汉松,牡丹亭前魏紫、豆绿、胡红、一品朱衣等名贵牡丹品种……为后世留下不可复制的园艺经典。
机遇◆◆◆
创新仿古类乐园文化
随着长三角一体化深入发展,上海大观园已纳入长三角周边地区旅游板块,应充分利用这一区位优势,努力打造成为江南文化要素的集大成者。
在学术界,《红楼梦》是公认中国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不光为后人了解当时社会饮食、服饰、礼仪等世俗生活提供便利,也成了上海大观园挖掘、活化传统文化的素材富矿。
1991年起,上海大观园每年举办艺术节、戏曲展、知识竞赛,推出“做一天红楼人”“元妃省亲千人仪仗表演”等文化体验活动。园区还利用淀山湖开发划船、快艇等水上项目。“但绝大多数文化创意策略的生命周期都很短。1996年后,大观园客流出现明显拐点,文化项目虽常有更新,但一波热浪后很快无人问津。”曾任大观园副总经理的俞浩胜说。
“近几年,上海大观园的门票收入稳定在1000万元,加上租赁费用、补贴等,营收在近2000万元。不过人力开支超过1500万元,职工平均年龄高达53岁。同时,大观园的建筑和设施也开始老化,维修、更新成本增加。”孙俭说。
国内三座脱胎于《红楼梦》的景区,发展命运各有不同。地处市中心闹市区的北京大观园被纳入北京博物馆体系,稳扎稳打;河北正定荣国府成为教育培训基地,有声有色。相比之下,最早开园的上海大观园,运营30余年,开园即巅峰,此后屡次改革管理体制、创新文旅内容,却一直无法找回当初的热闹。
国内其他以传统文化为内核的仿古建筑乐园后发制人,或可提供借鉴。在西安,大唐不夜城步行街不仅年接待游客量超过1亿人次,更催生出“不倒翁小姐姐”“石头人”“敦煌飞天”等一大批现象级文化IP,仅去年一年的网络播放量就达23亿次。在杭州,宋城景区仿《清明上河图》而建,以“主题公园+旅游演艺”为运营模式大量开发“千古情”系列的现场演艺。尽管今年大受疫情影响,宋城演艺依然保持500亿元市值。
“上海大观园的没落凋敝,并非传统文化失去受众。”上海财经大学文化旅游会展研究中心主任何建民认为,上海大观园输在没有引入景区全生命周期管理,即没有依据游客需要与竞争对手挑战调整升级业态,推出的文化产品在“90后”“00后”的消费市场缺乏吸引力。他建议,上海大观园应充分利用区位优势,扩建包含上海文化、江苏文化、浙江文化、安徽文化在内的“江南自然文化博览园”,努力打造成为江南文化要素的集大成者。
上海大观园的上级主管单位、青浦区文旅局副局长徐瑞国也认为:“红楼文化不存在曲高和寡的问题,关键还是如何挖掘。”同样是承载汉服文化,2014年上海大观园举办的文创活动桃花节汉服会,一度吸引沪上700多位汉服爱好者打卡,但规模和影响力无法超越西塘古镇汉服节。前不久,大唐不夜城管理运营团队主任耿琳在西安市企业座谈会上表示,“文化变现的根本在于内容。”为了进一步抓住“疫后客流”,今年,大唐不夜城还将创编展示盛唐经济、文化、民族大融合等8个主题的沉浸式演出及文创产品,让传统文化始终有新意、有卖点。这不啻上海大观园等其他仿古类主题乐园的文化创新样板。
这两年,随着长三角一体化进一步深化,上海大观园已纳入青浦全域旅游,乃至长三角周边地区旅游板块。“机会和挑战并存。”徐瑞国说,大观园势必要面对更大的市场竞争,同时受到更广泛的市场检验。
据介绍,上海大观园已推出“红楼课堂项目”,去年一年吸引来自苏浙沪地区8000多位小朋友参与。“我们还计划推出古装网红走秀、元妃省亲角色体验活动,同步开发大观园主题的书签、纽扣、布袋、文房四宝等文创产品,试水长三角市场。”孙俭说。
记者采访时,遇到上海大观园唯一的“90后”职工、园区讲解员李梦雅。小李对大观园未来发展充满信心:“大观园一定会越来越好。我常把园内景观以短视频形式发布到互联网上,在内容生产过程中越发觉得大观园有卖点,有网红气质。伴随长三角周边交通体系日益完善,大观园会老树发新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