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与家人失去联系40年、在精神病院住了30年的老人去世了，身后事怎么办？在无锡市丽新路社区，最近就发生了这样一件让既是梁溪区人大代表，又是社区书记、主任的林水芳颇为“头疼”的事情。老人叫吕琼芳，去世时已经90岁，在无锡市精神卫生中心“住”了快30年，关于她身后事的办理，特别是殡葬手续的办理、遗产的处置，让相关方面费了不少周折。
存放的骨灰
总要有人祭扫吧
“我想着，（骨灰）就这么放着，也没意义啊，也不会像人家那样，清明什么的有人来祭扫啊！”2月23日上午，按照传统习俗举行了送别仪式，并办理了骨灰暂存一年的手续后，林水芳想到了这个问题。
吕琼芳生前所属社区工作人员为举行“追思”仪式张建波摄
像吕琼芳这样的“孤老”去世后，林水芳代表社区帮其办理了相关的殡葬手续，并送了最后一程，且习俗上该准备东西、该有的仪式都有，可以说，已经算是“尽职尽责”了。但作为一名女性，天生情感细腻的她，却决心尽最大可能找到老人的家人，则源于内心的那种“悲天悯人”。
老人遗物中发现了1984年的两张银行存单张建波摄
2月20日，正在居民家中走访的林水芳接到一则来自无锡市精神卫生中心的电话，告知该院有位住院30年的精神疾病患者吕琼芳老人去世，但是遍查老人这么多年的病历，却没有其家人的丝毫信息。唯一的线索是当年送老人住院的单位——无锡三棉厂，隶属于现在的丽新路社区。“单位早就不在了，想着社区总归知道点情况，希望可以找到其家人，就打电话过来了。”老人生前负责其病区的邹凯医生说。
丽新路社区书记林水芳（右）代表社区替身故老人办理相关手续张建波摄
林水芳开始有些疑惑，觉得很可能弄错了，因为她做书记已经5年多，一直熟悉社区老人的情况，从来没有听说有这一位老人。“我社区还负责一位无人照料的精神疾病患者，日常为其办进出院都是我去办的，没听说过这个人。”但本着一种负责的态度，她还是四处打电话，从民政到户籍、12345政府公共热线，还找了社区保存多年的老档案进行比对，最终发现确实是自己社区的人，但其家人信息没有记录。“丽新厂包括后来的三棉厂，早就不在了，老人又是集体户口，户籍体现的资料几乎空白，档案中唯一的联系人，打电话问户籍部门，也是查不到。”
此后，她一边代表社区与医院一起为老人办理殡葬手续，一边继续寻找老人家人的线索，总感觉还有希望。特别是在送别时，她忽然有种特别的悲凉感，坚定了其继续为老人寻找亲人的信心。
60多个电话
终于找到逝者亲人了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2月25日。此前，她在寻访过程中忽然想起来，老人档案中的学历填写的是“大学肄业”，“1932年出生的大学生在当时很少见了，就打电话到常熟当地再问，想着应该能有点线索。”同时，她又在社区仍健在的八九十岁老人中打听，他们都是与吕琼芳大体上同时的工友，结果还真得到了更多有用信息。
这一天，常熟当地的派出所打来电话说，找到了吕琼芳的家人信息，其有姐姐和妹妹，姐姐的儿子吕师傅一家也在找她。“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上世纪）80年代初，当时我外公去世，她在，后来40年就没见过，她与家里也没联系，一直觉得早就不在了。”3月10日，在无锡市丽新路社区的会议室内，吕师傅告诉记者，因为当年自己年幼，加上这个二姨基本不与家人联系，所以这么多年不知道状况。“我只是听我妈说过，说她在无锡，但是这么多年说是在很多地方工作过，人还在不在，具体情况也真不知道。”
在各方见证下，社区将老人遗物转交家属张建波摄
吕琼芳外甥（右侧坐者）在无锡殡葬部门办理骨灰移交手续张建波摄
吕师傅带来的当地派出所开具的户籍档案显示，吕琼芳父亲一辈人是在当地开米行的，想来当时家境还不错，其三姐妹都上了大学。“老辈的事情不了解了，自己唯一的印象，是家人讲述过，这个二姨的个性比较强，能说会道但比较孤僻。”而通过吕师傅的解释，林水芳也才明白，当初为何打了60多个电话，一直都被常熟当地相关部门告知“查无此地”、“查无此人”。原来，老人档案里写的“露小镇”很可能是现在的“露苑镇”，而且不在常熟在张家港，“中间规划合并什么的，很多人现在都不知道了。”
这个情况，北大街派出所的民警表示“确有可能”，“当年的档案都是手写的，准确度、可信度有问题的。比如，经常出现同音不同字等情况，也没有现在的联网，导致准确度有问题。”城市的变迁，区域规划的变化，以前档案保管的不规范，找不到人是有可能的。
老人的钱留在无锡
支持当地老年事业
此前通过电话确认，3月10日当天一早，吕师傅从常熟开车到无锡，跟着林水芳又去了一趟殡仪馆，办理了骨灰存放交接手续。“这个当然是亲人负责最好。包括还有一些她的遗物，一笔6万左右的存款，需要你们作为继承者进行处置，我们是没有办法处理的。”
邹凯告诉说，吕琼芳老人是2002年正式入院，早期也反复出入院过，开始情况比较糟，近几年好转了不少。因为没有老人的家人信息，且是无锡集体户口并有当地的社保，就一直在院治疗，以医院为家已快30年了。“这几年状态比较好，与人可以正常交流，喜欢看看书。”2020年5月，近90岁的吕琼芳老人因骨折一直卧床，直到去世。“考虑她孤老的身份及病情，当时正在申请给她转特护病房，并给予更多一些补助，没想到老人没等得到。”邹凯说，老人的身后事，我们能办都办了，但是有些东西还是需要家属来接手，包括老人的一些物品、遗留的存款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