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如何“共生”,是上海这座生物多样性恢复堪称典范的城市,面临的新课题。
几天前,复旦校园惊现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小灵猫”,让许多人惊喜。而这份情绪,在复旦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研究员、博士生导师王放心头,更加强烈。
“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国家保护动物,以前的‘家’很大,浙江、安徽、云南、贵州、广东、福建,都有它们的足迹,后来呈现全面退缩的态势。”王放说,“在上海,最近十几年间除了零星目击之外,竟然很难找到一张清晰的照片,甚至最近几年小灵猫是否还生活在上海都是一个未知数。根据先前零星的信息,我们判断江湾区域是最有可能的小灵猫分布区。没想到,架设红外线照相机后的第一个星期就拍到了!”
红外相机拍到的小灵猫
其实,“惊喜小灵猫”的背后,来自王放领衔的项目组,从2019年就开始布设的上海城市野生动物调查观测网络。从最初的7个观测点,到如今的70多个点,从大学校园、到郊野公园,普通社区,记录着这座城市许多角落里,人类以外的“居民”动向。
曾有人问王放,这样的观测记录,意义何在呢?他的回答简单,但是其实是一句大实话:“当我们建成一个人更喜欢的城市,野生动物也会喜欢。”而如何“共生”,也是上海这座生物多样性恢复堪称典范的城市,面临的新课题。
滨江森林公园10000张照片的“意外”
这次找到的小灵猫,别名七节狸、笔猫、乌脚狸、香猫,体重2到4千克,体长46到61厘米,体形比家猫略大,嘴部尖,额部狭窄,耳短而圆,眼小而有神,四肢细短。小灵猫的基本毛色以棕灰、乳黄色多见,唇白色,眼眶前缘和耳后呈暗褐色,背部有3至5条连续或间断的纵纹,有不规则斑点,尾巴上的毛通常呈白色与暗褐色相间的环状。今年2月5日,国家林业和草原局以及农业农村部发布的新版《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中,小灵猫升为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其在上海地区数量极少,主要生活在低山森林、阔叶林的灌木层、树洞、石洞等处。
其实,除了小灵猫外,王放的观测对象并不限于小灵猫。貉、黄鼬、刺猬、獐等,都在他的记录中。
红外相机中的黄鼬
前天晚上8:30,王放和他的学生在长宁一个小区检查着红外线照相机的电池和存储情况,这里的拍摄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由于具备大容量电池,以及温度感应启动拍摄,一架红外线照相机,可以连续拍摄3个月甚至更久。
这个坚持了两年的项目,源自王放对城市野生动物群体的三个观点。首先,生物多样性是城市生态安全特别重要的组成部分,看起来动物不起眼,背后却跟市民健康、城市生态景观息息相关。举例来说,刺猬对控制草地害虫泛滥很有帮助,学名黄鼬的黄鼠狼会吃耗子控制鼠患。
红外相机拍到的黑水鸡
其次,当城市环境恢复,野生动物必然越来越多,这些变化的范围、幅度、区域,都应该有数据资料积累,才能对制定相关管理政策提供帮助。
最后,从生态和生物学科角度来看,过去,人们关心急剧变化的环境中,野生动物怎么适应,更多将目光投注在荒野,可是当下还有哪里比城市的环境变化更加急剧的呢? 了解城市中动物对环境变化的响应,补充野外数据,更好地回答动物在自然生态里的适应性,也是我国在不同地方生态自然保护的基础。
2019年,带着两个博士生、一个硕士生,他从全市选择了滨江森林公园、杨浦共青森林公园等七个试点观察区,开始铺设这个长期观察网络的最初雏形。结果令人惊讶。
“我知道上海的野生动物数量不小,但是当时初步观察结果,让人意外,”王放记得,仅仅在滨江森林公园,1个月内拍了1万张照片,包括獐在内的野生动物,甚至白天都出来频繁活动。在红外相机附近撒过微量气味引诱剂的地面,獐会过来频频探查,貉会打滚追逐,自在觅食。
丝光琼鸟。复旦大学朱彬彬拍摄
孩子们看到了仙八色鸫
从那以后,观察网络不断拓展。2019年11月,课题组尝试招募了第一批市民志愿者,当天就有100多人报名,接着,更多复旦大学的学生参与进来,并组成学生社团,共同成为观察了解城市野生动物的一员。 滴水湖、南汇东滩、上海大学校园等新的观测点,不断增加。
1982年出生翟晓欣,有另一个名字,叫“海狸”,意为“上海的河狸”,从小喜欢自然和动物的他,最偏爱的就河狸。作为最早参与城市野生动物观察的市民,他用业余时间做这个事儿,觉得很酷。“观察动物,也是了解城市周边生态环境中有意思的方式,”他说,这种了解,也可以有助于更好地安全地与野生动物相处。
和他一起参与的小伙伴,更多的似乎是家长们,带着孩子来学习动物知识,亲近自然。在滨江森林公园,孩子们第一次从红外线照相机记录里,看到“身边”活泼的獐们的生活,一个个大眼睛里满是惊喜。而在顾村公园,无意中拍摄到的仙八色鸫,更是让人惊艳又欢喜。“这只鸟有八种色彩,特别漂亮,而且它是一只迁徙中的旅鸟,偶尔在这里落脚,就被拍到了,”翟晓欣说,真的很幸运。
红外相机拍到的珠颈斑鸠晒羽毛
潮汕小伙子陈泳滨,是复旦大学自然生态科考协会会长,也是跟着王老师一起发现小灵猫,一起观测野生动物的研三学生。“我本科学生物技术,特别爱旅游,可总觉得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比较片面,”他说,带着深入了解自然的想法,他考了生态学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