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一位退居二线的领导对御史在途说:“最初的方案是把李亿龙交流到株洲任市委书记,后来考虑到衡阳发生轰动全国的破坏选举案,需要一个强势点的干部去收拾局面,谁知道他比衡阳以往任何一届市委书记都更没原则。李亿龙辜负了省委的信任,咎由自取,罪不容赦!”
■ “一万元以下的红包送来就收”
李亿龙自2001年以来,长期担任市县一级主要领导干部。随着职务的擢升,他心中廉政的弦越来越松,收受红包礼金和贵重礼品成为家常便饭。仅据他本人交代,在怀化、衡阳担任主要领导期间,先后收受68人所送红包礼金480余万元。专案组从李亿龙及其亲属、朋友、保姆家中查获黄金21.25公斤、字画94幅、名贵手表13块、玉石6块、象牙制品3件,高档酒538瓶、名牌衬衣93件。通过这些人转移和藏匿的可计价涉案款物折币3850余万元。
在担任浏阳市委书记之后,李亿龙在收受财物方面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礼品来者不拒;1万元以下的红包送来就收,1—2万元的红包选择性收取”。话虽这么说,超过2万元的红包其实也照收不误。
怀化一位领导干部告诉御史在途,李亿龙常在饭桌上批评那些送红包少的干部和老板,说他们抠门、难成大器。对那些出手大方的人,他就评价“能办事、会办事”“有培养前途”。
李亿龙收红包喜欢黄金和美元这类“硬通货”,原因是“体积小、分量重、不打眼”,加上女婿是韩国人,易于洗白。在调查初期,他就咬定家中的20多公斤黄金和150万美元是女婿从韩国带来的。怀化市直机关3名官员告诉御史在途,怀化官场送黄金、美元的风气是被李亿龙带出来的。
逢年过节,李亿龙在单位的住所和长沙的家里,常常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有一次,洪江市委书记舒某到李亿龙怀化住所拜年,走到楼下,看到许多同僚在排队等候送礼,就马上返回,寻思自己会不会送得太少被人家比下去、被书记瞧不起,于是将计划的2万元变成了1万美元。
红包收顺手了,就不分场合、欲罢不能。2016年2月19日,湖南省委在党校举办市厅级主要领导干部党建专题培训班,中央纪委副书记张军做了学习贯彻《中国共产党廉洁自律准则》《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专题辅导报告。当天晚上,李亿龙在党校房间里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他自己的“廉政准则”:收下了衡阳某县级市市长送来的2万元现金和4条香烟。被“双规”的前一天,李亿龙又收到这个市长送的5万元现金和4条香烟。
李亿龙爱好书法,一般的书法家很难入其法眼。怀化一县委书记在京学习期间,经人指点,在琉璃厂花8000元买了一本赵孟頫的书法拓本送给李亿龙,李爱不释手,在厕所里还夸对方会来事,“达到了通常要10万元以上才能产生的效果”。一个老板花费100万元购买一幅名家的画送给他,他欣然笑纳,展开又卷起,卷起又展开,如是者三。
收的东西太多,处置成为大难题。金钱就存在亲属、朋友、保姆名下,贵重物品到银行租用保险箱存放,烟酒、衣物就借用邻居的一套住宅专门存放。在怀化工作期间,收的烟酒太多,就交给身边工作人员处理。市委接待办某主任一次性就付给他变现资金40万元。
为了减轻李亿龙收红包礼金的负担,他的家人和身边工作人员也做了大量工作。妻子杨某自不待言,女儿李某交代的从老板和官员手中收受的红包礼金就达120多万元,还有大量名表、名包。他的保姆胡某某,在代收红包时搞点“雁过拔毛”式腐败是常有的事,个人拿走的财物达100多万元。他的司机兼秘书粟炯,在跟李亿龙同时被“双规”的当天中午,还收受了衡南县县长邹小敏1万元。
▲李亿龙 资料图
交通出行,李亿龙讲排场的派头和气势有增无减。坐飞机照例必须头等舱,坐高铁照例必须商务座甚至特等座,老婆也参照执行。除了市委配备的“皇冠”公务车外,他从怀化带了一台套牌军警越野车到衡阳使用,并要求市委办调剂一台丰田越野车到长沙专供自己使用(后换成奥迪A6轿车)。在衡阳出行必须警车全程开道,同时安排警力在各重要路口疏导交通并控制交通信号灯,确保书记座驾一路绿灯、畅通无阻。百姓谓其“天子出郊,地动山摇”。
衡阳市委办按惯例给李亿龙在衡阳警备区安排了一套187平米的公寓房。很快,他又以练习书法和家中物品过多无处摆放为由,占用了一套同样面积的房子。没过多久,他又要粟炯找林隐假日酒店负责人开了一间豪华行政套房,从2013年6月5日起至2016年4月1日止,除有一天被酒店征用外,其余时间全被李亿龙掌握,消费104万元,未支付任何费用。李亿龙的很多风流韵事,就发生在这套房子里。
在衡阳工作期间,李亿龙除了在市委办的书记专项经费中大量列支正常经费外,还安排粟炯到市委办、市财政局、市国资委、市国土资源局等7个单位,用虚假发票以“李亿龙开支”等名义,报销各类违规开支共计458万余元。有的财务人员对票据提出质疑,粟炯就会丢下一句“这是书记的开支,你们看着办”,然后扬长而去。在秘书粟炯的影响下,司机张某某也违规报账98万余元,保姆H违规报账13万余元。
湖南省委有关领导在听取关于李亿龙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情况专题汇报时,拍案而起。领导们认为,党的十八大以来,李亿龙不是最腐败的官员,但在不收手、不收敛、顶风违纪的党员干部中,他毫无疑问属于“湖南仅有、全国绝无”的极端典型!
在2016年9月写的忏悔书中,李亿龙还以“莫道桑榆晚”自励希望余生能做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从目前的情况看,他只能带着衡阳市太阳广场上那副被他撤下的手铐,在监狱中憧憬未来了。
■ “我是一个衣冠禽兽”
一位参与查办过李案的人说,李亿龙在贪恋女色上,不分对象、不顾场合、不计后果、不知廉耻,几乎到了疯狂的程度。这些评价可能没有他自己的评价实在:我看上的女人,没有跑得脱的。把男人爱色视为英雄本色,作为一个男人玩不了三个“花鼓旦”,就算不了一世英雄汉。我是一个衣冠禽兽,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