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里坡位于玉渡山沟里,向东便是龙庆峡,身后即是海陀山。这里地处深山,景色秀丽,颇有人间仙境的韵味。生活在这里的妇女柔美多情、顽强倔强,为这片土地留下了许多动人的故事。
战争是血与火的碰撞,是枪与炮的厮杀,柔弱的女性往往经受不住残酷的战争,五里坡的女人们却如傲然绽放的玫瑰,为战地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1941年,八路军10团被服厂在海陀山的庄户沟成立了。工人都是后河、五里坡一带村里心灵手巧、嫉恶如仇的妇女。
这天夜里,疲倦的月亮躲进云层里,几颗顽皮的星星还在眨眼。一座简陋的土屋里,一盏煤油灯闪着黯淡的光。几个妇女正在灯下给10团的战士们赶做一批军服。她们飞针走线,在衣服上留下一串串均匀的针脚。煤油灯上的火苗便欢快地跳跃着,陪伴着辛勤劳动的人。不知过了多久,有的人握不住针,有的人打哈欠,有的人用手使劲揉眼睛……为了把军衣做好,她们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睡意随着针脚的延长频频袭来。为了赶走疲惫,大家干脆站起来弯腰做衣服。
这时,门帘一挑,供给处的朱处长走了进来。他看到大家很困倦,笑着说:“工人同志们,看你们很疲倦,先回去好好地歇一夜,明天再来干。”朱处长当处长三个多月,和这些工人相处得很好,大家都顽皮地叫他朱主任,他也笑着答应。朱处长借着煤油灯的光亮发现,妇女们脸被熏得黑黑的,做活也迟钝了。妇女们一天一夜赶活儿,衣服也快做好了,能在规定的时间交给10团,让战士穿上它去打敌人了,现在她们实在太困乏了,回去睡一会儿也不耽误活儿。几个妇女站起身刚要迈步,却被一个女人拦住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五里坡村的妇女主任郑秀荣。她冲大家说:“姐妹们,咱们得赶快把这些军衣做好。刚才朱主任是看大家太累了,体谅咱们。你们想,战士们在外边打鬼子,流血拼命,身上穿不暖能行吗?”
“对,咱们应该快点把这衣服赶出来,困点、累点算个啥?”郑秀荣的话驱走了众人的瞌睡,几个站起来要走的妇女也不好意思了,赶快退回原地。郑秀荣的话不仅赶走了人们的疲乏,还鼓动了干劲。大家都说:“八路军打鬼子那么苦,咱们应该让他们穿暖、吃好,咱少睡一会不算啥。”
一个妇女指了指身边那筐布片、布头和布条对大家说:“姐妹们,这些东西都是咱们裁衣时剪下来的边边角角。以前都被扔掉了,我想咱们要是费点儿事,把它们一片一片地连起来,不也能缝些子弹袋、手榴弹袋这些小物件吗?”
“对,对呀!”郑秀荣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说,“大姐,你想得真细!咋我会想不到呢?”
那位妇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事我想了好几天了,我看着这么多布条都扔了怪可惜的。”
“好,好,这个办法太好了。”妇女们呼应着,“咱们就是几天几夜不睡觉也要把衣服做好。”目睹这一切,朱处长激动地说:“同志们,俺们八路军要是没有你们,就是长出三头六臂来也打不走日本鬼子,咱们的关系就像是河里的鱼和水呀!”
煤油灯又被拨亮了,火苗跳跃着,妇女们低头缝制起来,一针一线融进了她们绵绵的情意。小屋里回荡着悠扬的小调:皎皎的月儿照窗前,我给战士缝衣到三更天,一针一线赶快缝,缝呀缝好送到前线去,哎呦!缝呀缝好送到前线去……
五里坡的妇女飞针走线地为抗战不辞辛苦,如果说她们只会手拿针线,那才是小看了她们。在五里坡还有一支“花木兰”一样的妇女游击队,她们拿起枪把子一点不输男子汉哩。
“为啥跟我们抢手榴弹?”
“给你们也用不完!”
“我们是舍不得用!”
“舍不得怎么打鬼子!”
五里坡村的男游击队员和女游击队员争吵起来了,谁也不让谁,针锋相对。
村子里的男女游击队成立一年了。男游击队队长是苏贵友,女游击队队长是郑秀荣。男游击队员发挥优势,把从厂沟八路军10团军工厂领来的地雷,埋在敌人扫荡时必经的路上,送给日军和汉奸不少“铁西瓜”,让他们尝到了坐“土飞机”的厉害。女游击队员做幕后工作,站岗、放哨、看消息树,配合八路军打了不少胜仗。今天村游击队从厂沟领了几颗地雷和手榴弹,地雷大家共用,手榴弹则是一个队员两颗。就在分手榴弹时,男队中的虎将三虎又从女队那边多拿了一颗,岂料女队员不干,两边吵了起来。
三虎指着手榴弹说:“手榴弹给你们也是聋子的耳朵——摆设,查路条、看消息树的时候,有一颗拿在手里,摆摆架子就行了。”
女队嘴快的二丫说:“查路条,看消息树咋的?那也得有人看!我看我们啥都能干,不信给俺们几颗地雷,也一样把小鬼子送回老家去。”说完,手一划,好像真把鬼子送到“老家”一样。
“地雷,送鬼子回老家。”听见这话,正在一边低声和郑秀荣谈话的苏贵友走了过来,对吵架的两个人说:“你们不用吵了,三虎刚才的话是有些片面,革命工作干啥都一样。只是如今的武器少,军工厂能供给咱的只有这些,大家应该动脑筋想想,怎样用我们手里的这些武器杀伤更多的敌人。吵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对,二丫,别和他们生气。”郑秀荣走了过来,安慰二丫。
“咱们也想想杀敌的好办法。”几个女队员也劝着她们的伙伴。
几个女队员坐在一起,小声地商量着,她们都说地雷给得太少,炸不死几个鬼子。手榴弹留在咱身上还真成了聋子的耳朵了。
“咋会是摆设?”二丫又叫了起来,“咱把手榴弹绑在一起,把它们的弹弦拉出来拴在绳子上,把它们埋在鬼子常走的路上,不也能炸死鬼子吗?”
“对呀!”郑秀荣一拍二丫的肩头,“这还真是个办法,等我去和老苏商量一下。”
她走到男队员身边,看见他们还在脸红脖子粗地争论着,就把苏贵友叫过来,把刚才二丫的想法对他一说。老苏不听则已,一听便一拍大腿叫道:“真是好办法。”他把女队员的办法对男队员一说,一个队员大声说:“谁说女子不如男!”刚才和二丫争吵的三虎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把手榴弹还给了女队员。
五里坡的女子和平北其他地区女子一样,不但没有在战争中走开,反而在滚滚的洪流中淬炼成钢,为抗战注入了生生不息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