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荒园到花园(百年辉煌)

2021-06-12 07:59:34 作者: 从荒园到花园

在公园刚刚建好、各种管理还未到位的时候,我喜欢在这里散步。我在这里救助过两只刺猬。

刺猬常见,我在夏夜频繁遇到草丛里的刺球。它们迈出细巧的小腿小脚,在叶堆里翻腾,发出超出预想的动静。也许因为没有什么受挫的经历,那只小家伙不仅天真而无畏地出现在白天,而且是在上班高峰期,大摇大摆地走到汽车穿梭的马路上。我紧急停车,它站在轮胎前,静止,不知是好奇、出神还是被吓坏了。发现刺猬的身体上沾着蜱虫,我把它带去宠物医院救治。谁想到,它在车上就像中毒似地瘫在那里,喘息艰难。住了一天院,刺猬才恢复了精神头儿;可我把它带回途中,它又不行了。往返两次,我才明白,原来刺猬晕车。

刺猬就像个针垫,看似无畏,其实是一种防卫过当的动物。我把两只刺猬先后放到森林公园里,这对它们来说,应该是个乐园。余生平安,可爱的小邻居们。

我还会遇到黄鼬,虽然黄鼠狼的俗称不那么好听,但我喜欢把它当成会魔法的小仙。民间传说,它们听得懂人话,情义深重,不畏强敌且好记仇。有些有着熬夜的黑眼袋,有些围绕着鼻翼有圈白毛,像京剧里的小丑脸谱,小巧的头,修长而玲珑的腰,它们灵活穿行的身影分外迷人。

园丁劳作时,会因为碰到公园里的野兔而愉快。花丛映在它们晶亮的眼睛里,雨水落到蓬软的皮毛上,那些可爱的亲爱的让人疼爱的小兽,正和我们一起呼吸。假设没有动物,我们不过就是这个世界的孤儿。

社会文明的发展,当然需要技术的支撑,但更需要植物的养润和动物的陪伴;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渴望与尊重,充满热情、柔情与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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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一样,附近的居民越来越多地徜徉于这片欣欣向荣的城市丛林。

跑步者全身装备齐全,他们体魄强健,肌肉线条清晰,橡胶步道使他们拥有弹簧般的脚踝。

孩子忙于在沙堆上建筑,用随身携带的小铲或临时找到的树枝作为挖掘工具。那些小小的城堡并非虚妄,黄昏过后,孩子们离开,留下的残迹里,每一粒砂子依然闪烁石英的光芒。

体育器械的彩漆,色彩饱和度很高,老人正在用尚还灵活的腿脚努力蹬踏,力争迎接依然自信的晚年。

即使健康受损,也并非绝对的悲剧。一个中风的老奶奶,用四爪拐杖走,以极为缓慢的步速尝试恢复身体机能。旁边是原本急脾气的老大爷,现在一步一驻足,经常像定格似的,陪着老奶奶。不急不急,慢慢来,就像以前曾经和未来将有的漫长陪伴。

我的锻炼方式还是散步,沿着林间的铺石小路走,它们像河流或者溪水那样保持蜿蜒,延伸到安静的远方,延伸到生长着连翘、锦带、鸢尾、榆叶梅和紫叶李的远方,延伸到枝杈间新鸟试飞、土窠里幼兔拥眠的远方。我一边走,一边听到操场方向隐隐传来有节律的篮球声:砰砰砰,恍惚间,我觉得这片大地是活的,那是听得见的心跳。

如果愿意,还可以出公园,走很近的路,就可以到达清河。林子外,道路明显变宽。原来的马路特别窄,被小贩儿、自行车、各种零碎的建筑所围堵和阻隔。我还以为那些窄路会像细绳子一样永远勒着这片区域,忽然它们就变成城市的腰带或腰封,体面、美观又提气。怎么做的?像个魔术。

清河,就如它的名字那样流淌着,曾经的污水像经过透析般,被过滤掉毒素。立春过后,我就看到香皂盒那么大的水禽,是些小朋友,它们不起眼,羽色就像还没发芽的树皮,袖珍的小脚丫刚刚划了几天水的样子。恋爱的绿头鸭,优雅而含蓄的爱情刚刚开始,它们在水面画出同心圆。还有一只中等型号的水禽,我不认识,它脖子一梗一梗向前,很害羞,稍微有人靠近,它就装作忙于捕鱼的样子潜泳到远处去了。

我2008年刚搬家时,觉得这里像是孩子的储钱罐,只有零星硬币,略带寒酸甚至辛酸。10年过去,我成了天通苑发展变迁的受益者。

这是4月,像破茧羽化的大蝴蝶,闪耀鳞彩。沿着春天之路,你将进入现在的或未来的花丛。

来源:人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