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运大幕开启，返乡潮临近。作为保健康、防重症的重点人群，农村老人的安全让人挂念。
农村老人的新冠病毒感染现状如何？他们发热时能及时拿到退烧药吗？浙江为60岁以上老年人定制发放的“防疫包”起作用了吗？农村基层卫生院、卫生服务站运转正常吗？农村基层防疫是否做好了应对返乡潮的准备？连日来，记者深入温州、嘉兴、衢州三地乡村进行蹲点调查，其中嘉兴、衢州也是浙江老龄化程度较高的地区。
农村老人：
许多还是把感染当着凉
“各位村民大家好，你村的责任医师来了！”喇叭里方言一响，医疗巡回车进村了。温州市瓯海区泽雅镇金源村，距离温州市区40多公里，位于海拔600多米的山上，常住的300多名村民大多是老年人。白宇是泽雅镇中心卫生院的全科医生，也是金源村驻村家庭医生，每周他都要坐医疗巡回车进村给老人送医送药。
1月5日上午，记者跟随白宇来到86岁村民应星权家。应星权卧病在床，白宇给老人量血压、测血氧。“我爸有肺结核病史，这次退烧后全身酸痛，贴了风湿膏也没啥用，以前还能走路，这几天他已经下不来床了。”应星权的女儿有些着急。
经过村口集中接诊和走村入户摸底，白宇发现，金源村老人多有慢性病或基础病，本轮疫情已经造成村里三成老人感染，出现发烧并伴有全身酸痛症状。
记者和村里几位老人交谈，发现不少老人即使出现发烧、咳嗽等症状，也不会怀疑自己感染了新冠，只会猜测着凉了或是干农活累着了，大多数人第一反应是等医疗巡回车来开药拿药。
1月5日下午，带上心电检测仪、便携式血压仪、血氧仪等设备，记者跟随嘉善县天凝镇凝北村家庭医生吴雄飞和护士于雪娥入户随访。在85岁村民沈阿如家中，老人躺着，两人给她量体温、测血氧、监听心跳呼吸，发现指标还算正常。老人前两天发烧，吃了药已经退烧，但还有些咳嗽。吴雄飞看老人床头柜上有一瓶降压药、一瓶咳嗽药水和一板消炎药。他叮嘱老人科学用药，多吃煮软的水果，多喝开水。一出门，吴雄飞立即给老人外孙女发信息，请家里人继续多加留意。
随后，记者一行来到凝北村孤寡老人于仁其家。69岁的于仁其有高血压和心脏病，平时还爱喝两口，目前尚未出现感染症状。吴雄飞一见他就让他少喝酒，多注意休息。老人拿出镇里发放的“防疫包”，吴雄飞给他讲解，退烧药要发烧超过38.5℃才能吃，并叮嘱他出门要戴好口罩、勤洗手，老人连连点头。
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统计数据，衢州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为57.92万，占常住人口的25.44%，常住人口老龄化率为全省最高。
浙赣交界的开化县桐村镇是典型山区乡镇，全镇常住人口仅7000多人，其中有4233位是60岁及以上老人，占六成左右。1月6日，记者来到桐村镇走访。
镇上唯一的药店距镇卫生院100多米，记者走进药店，只见村民一个接一个进店询问止咳糖浆。这个月，药店感冒药供应紧张，退烧药一度缺货。好在现在布洛芬颗粒已到店，但强力枇杷止咳露售罄，只能用另一款止咳糖浆替代。
61岁的官小明告诉记者，元旦前他出现了酸痛、怕冷症状，抗原检测为阳性。好在“防疫包”及时发放，内有6粒布洛芬片、一瓶止咳糖浆、一瓶消毒液、10个口罩，帮助他应对了病情。不过官小明最担心的是80岁母亲陈玉銮。老人患有皮肌炎，抵抗力很差。母亲一出现感染症状，官小明就和家庭医生林致兴联系，把她送到卫生院治疗。如今，陈玉銮老人已经基本康复。
基层卫生院：
关口前移承接压力
“关口前移”是当前我国城乡基层疫情防控的重点。1月7日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新闻发布会提出，农村地区要做到“关口前移”，核心是落实“早发现、早识别、早干预、早转诊”。乡镇卫生院、卫生服务站首先承压。
1月5日8时不到，嘉善县天凝镇卫生院就诊大厅已坐满了人。放眼望去几乎都是老年人。“咳嗽多吗？有没有其他基础疾病……”3号发热诊室里，卫生院门诊部主任周桂芳正为86岁的患者问诊。老人由儿女陪同坐轮椅而来，反复低烧、咳嗽、痰多，已经持续了十多天。周桂芳一量体温：37.8℃，她立即开出了血常规和CT检查单。
天凝镇卫生院院长许建新介绍，卫生院已将主楼诊室全部调整为发热诊室，这两天就诊人数平均每日300人次，是平常的10倍，其中九成患者是60岁以上老年人。
“我们老早摸清了底数，也意识到问题的严峻。”在嘉善县天凝镇副镇长张芳手中，一张报表每日都在更新。嘉兴户籍人口老龄化率名列全省前列。天凝镇共有60岁及以上老人1.9万多名，占常住人口的36.5%，其中85%以上的老人有基础疾病。目前，天凝镇老人新冠病毒感染率在60%左右。天凝镇利用镇卫生院医疗资源，组建起25支家庭医生签约队伍，与全镇22个行政村和3个社区结对联挂，将问诊看病关口前移。镇里采取分级诊疗办法，引导老人就近就医。
1月5日13时，天凝镇凝北村社区卫生服务站里，家庭医生吴雄飞为村民于良玉看诊。药房里，护士于雪娥拿到药单仔细核对，按单配药。配备一名全科医生、一名护士，这样的社区卫生服务站在天凝镇共有12个。前不久，卫生院紧急采购了25台血氧仪，分配到各卫生服务站及家庭医生手中。
温州市瓯海区泽雅镇中心卫生院有24名全科医生，其中15名家庭医生像白宇一样每周进村坐诊，镇里4个卫生站有4名乡村医生长期坐诊。泽雅镇39个行政村有近9000名老人，镇里开出医疗巡回车，就是希望畅通渠道送医入村。
通过医疗巡回车每周入村，白宇摸清了金源村的情况，所幸目前接诊的老人大多没有肺炎、心肌炎等症状，“一旦发现老人感到胸闷、气促等危险症状，我们会直接将其转运到市区定点医院。”
开化县桐村镇卫生院门诊接诊人数已下降到了单日70人次，虽远高于日常，但随着大部分医护人员“阳康”，只有20人的卫生院终于感到“能缓一缓”了。桐村镇卫生院院长张克林说，门诊量下降也与“防疫包”发放有关。据悉，开化县从武汉紧急采购防疫药品，至去年12月31日，超过8万份“防疫包”已经发放到了全县60岁以上老人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