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杭州的第18支招聘小分队正带着15家企业在河南安阳招人。
开年开工第一天至今，杭州马不停蹄地带着400多家企业兵分多路，去了27个城市，想方设法招聘务工人员。
出发之早、企业数量之多，远超往年。
不只杭州，广州、宁波、温州、重庆……几乎各大城市都在大手笔跨省招工。在湘西州吉首市的招聘现场，杭州的左边是长沙，右边是金华，身后是宁波，握手言欢的好兄弟们不动声色地展开了抢人大战。
记者一路跟随前往湘西州的招聘小分队，去看看杭州如何把人抢回来。
去工资高的地方
各大城市一字排开，人流会去哪儿？
前不久，湖南省统计局发布2021年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数据，湘西州仅为29774元，换算一下，人均月薪2000元左右。每年，湘西州有超过70万人常年外出务工。
因此，高薪成为第一引力。
杭州企业开出的月薪多集中在5000-7000元这一区间，其中，国有企业会略低，大概4000元起，重点产业则高一些，一般6000元起。
比较明显的是科技制造企业，像做新能源汽车零部件的鄂达精密机电、做锂电池测试的杭可科技都是6000元起步。杭可科技因开出“6000-9000元”“6000-10000元”“焊工10000元保底”的薪资，被围得水泄不通。
对于薪资，三元电子招聘负责人许佳薇说：“公司会平衡消费水平、其他同行企业、企业效益来定，但基本上，同行业的薪资都差不多。”
也就是说，工人的薪水，跟杭州的整体收入水平、企业所属行业在杭州的发展情况挂钩。
2022年，杭州的平均工资为11388元/月，紧跟北京、上海、深圳，排在第四。这意味着，同样的劳动在杭州或许能赚到更多钱。
同时，杭州去年的GDP（地区生产总值）约为18753亿元，排名全国第九，今年有望迈入“2万亿”。这里面，又以医药制造业、仪器仪表制造业、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汽车制造业等高科技制造业势头最为强劲。
这或许说明，这些行业的制造业企业更愿意为工人支付更高的工资。
去工厂扎堆的地方
不过，即便千里迢迢招工，企业也会按照“一面、二面”的流程招人。
到当地招聘是企业的“初面试”，主要是获取务工人员的联系方式，了解他们的经历，以及他们对薪资、工作时长、食宿的接受度。
接下来，企业会对心仪人选进行“二面”，这个过程多在线上完成，聊得也比较深入，像岗位的技术要求、流水线上的作业模式等。正式进厂前，还需要体检。
流程规范，但对务工人员来说，也存在变数：来到杭州后，未必能顺利入职。这样一来，工厂密集度也成为一个考量因素。
“厂子多的话，就算这家留不下来，以我的手艺，总能在其他厂里找到活儿。”去年在广州做裁缝、应聘杭州新生印染的钱女士现场这样为自己打气。
工厂能否扎堆，既要看一个城市的制造业实力，又要看布局。
去年，《城市制造业高质量发展评价研究报告》首次评出了全国制造业高质量发展50强城市，位列前5名的是苏州、深圳、宁波、杭州、广州。
这些城市的制造业强项不同，像苏州靠的是外资和内资企业共生共赢，广州胜在门类齐全，杭州的金名片则是民营企业。
2022年，杭州41家企业进入民营企业500强，是全国第一，数量跟北京、上海加起来一样多。
围绕重点产业，各大城市都在做集群，像杭州的数字安防产业集群，不仅仅是制造业的“国家队”，还有望冲击“世界冠军”，是全球先进制造业基地和全球数字安防产业高地。
杭州的更多产业，从“链”变成了“圈”，特别是智能物联、生物医药、高端装备、新材料和绿色能源“五大圈”，聚集了全产业链上全梯队企业，有带头的龙头企业，也有中型、小型企业。
对务工人员来说，制造业成“圈”，就是更多工作机会。
去有更多可能性的地方
对城市和企业来说，这是一把“双刃剑”：越是发展得好，需要的工人就越多，也越容易出现用工缺口。
特别是春节前后，工人大量回乡，像三花集团、兆弟集团、杭可科技、富利登等企业，普通工人岗位缺口都超过150人。广州的“制衣村”还出现了工厂负责人路边等待过路工人挑选的情景。
“平时都是人员正常流动，只有过年前后，才会有大缺口，因此，外出招工也集中在年初的两个月内。”鄂达精密机电办公室主任乔有铅说，为了尽快招到工人，他和同事一个去湘西州，一个去广元。
但在路程不是问题、薪资差异不大的情况下，去哪座城市、哪家企业，除了薪资、住宿、餐补等，工人们还有自己的“算盘”，那就是，流水线上的更多可能性。
像大热门的行车工、电工、机修工、焊工岗位，不只工资高，还可以考证，成为28岁的张腊梅的目标，她说：“这种岗位，年纪越大越吃香，工厂都抢着用的。”
需要操作机器、电脑的岗位，也开始受年轻人喜欢，像坤瑞格拉威宝的生产线，不仅全数字化，操作界面还是全英文的，18岁的小沈就很中意，“有难度的岗位工厂会更重视，比较容易加薪。”
52岁的孙先生结束20年的广州打工生涯，今年打算来杭州吉众机电上班。他的理由比较特别，“儿子、侄子都在杭州打工，想离他们近一点。”
还有人更直白：“杭州是包邮区么，我下了班可以开顺风车，兼职送快递，赚外快的门路比较多。”
可以说，务工人员愿不愿意来打工，已经在考验城市的方方面面。人，是生产力第一要素，被视为城市建设发展的基石。能否吸引更多务工人员，或许需要城市、企业共同想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