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以武为国,明代没有采用宋代以文抑武的政策,相反大幅度提高武官级别,旗纛祭祀的兴盛也成为这一时代洪流中一道小小的注脚。明代立国之初,旗纛祭祀极为频繁,洪武三年七月之前每月朔望日均行祭祀旗纛之礼,后方改为每年春秋两次祭祀。
张以宁《翠屏集》中记载了明代旗纛祭祀的发韧:“洪武纪元之四月,公总率大军建牙于广。是月平三山贼,七月平山南龙潭诸寨,十一月开广东卫,岭表咸靖。越明年三月,有旨大都督府即所治后立旗纛庙,有旗有帜,悉庋于中,岁春惊蛰、秋霜降祀以大牢。天下守镇官于总卫各立庙,视京师典礼如之。”
从明代大量的地方志中能够看出,凡有卫所的地方,基本都能看到旗纛庙和旗纛祭祀的记载。如《嘉靖邵武府志》:“旗纛庙,在卫署西,所祀军牙六纛之神,卫所守御官皆得立庙致祭。旧典春祭用惊蛰日,秋祭用霜降日,今惟霜降日。”祭祀的神祇也颇为复杂,有“旗头大将、六纛大将、五方旗神、主宰战船正神、金鼓角铳炮之神、弓弩飞枪飞石之神、阵前阵后神祇五昌神众”等,可以看出明代的旗纛祭祀盛极一时。
随着承平日久,明代各地卫所的旗纛祭祀大约在嘉靖之后开始减少,后逐渐定为每岁霜降日祭祀旗纛诸神一次,依托旗纛祭祀发展而来的节庆活动也依然热闹非凡。田汝成《西湖游览志》载:“旗纛庙,洪武三年建于都督府后,以祀军牙六纛之神。每岁惊蛰、霜降祭之。八年,都指挥使徐司马改建于普济桥东。诏停春祭,岁霜降。先一日,本司以所制军器绕城迎之,鼓吹殷作,谓之扬兵,至日乃祭。”到了祭祀的正日,诸种技艺纷呈,迎神赛社,热闹异常,“霜降之日,帅府致祭旗纛之神,因而张列军器,以金鼓导之,绕街迎赛。谓之扬兵。旗帜、刀戟、弓矢、斧钺、盔甲之属,种种精明,有飚骑数十,飞辔往来,呈弄解数,如双燕绰水、二鬼争环……”旗纛祭祀,在江南俨然便成为了一个重要的节日庙会,也由此沾染上了浓浓的世俗色彩。
明清易代后,旗纛祭祀的礼仪依然得以保留。《康熙建宁府志》载:“故址,本主题曰:‘旗纛庙在行都司后,在宋云榭台军牙六纛之神’。岁霜降日行都司官率其属戎服以祭,祭物于本府库支官钱办祭,仪与府社稷同。今祀守备司主之。”每年霜降前夕,各地的校场演武厅的武官们都要身穿铠甲、手持刀枪弓箭,列队前往当地的旗纛庙举行收兵仪式,期望能拔除不详之事,以求天下太平。届时,武官们在庙中集合,向旗台行三跪九叩首的大礼。礼毕,列队齐放空枪三响,然后再试火炮、打枪,称之为“打霜降”,此时的百姓则如潮般聚集在周围围观。当然,随着岁月流逝,一定程度的移风易俗不可避免,清代的旗纛祭祀中混杂了满族竖纛而祭的旧俗,而明代旧有的仪式和用乐则渐渐不为人所知了。(作者:安颜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