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江老人背后的养老骗局:用一生积蓄做赌注,预付床位费

2021-01-29 08:45:10 作者: 跳江老人背后

像老曹这个年岁的乡村男人,大多数会具有一个安静的晚年,不说大富大贵儿孙满堂,但能有钱给老伴治病,够两人日子,或许就不会像他相同,在冰冷冬日脱光衣服,翻过栏杆,从益阳市资江大桥一跃而下。这天是2021年1月19日。

沉入江中第四天,老曹才被打捞上来。岸边集合的人群中,有知道他的人看到了遗体,没有浮肿,仍是跟从前相同“瘦不拉几的”。闲谈之间,围观的人一点点拼出老曹的故事:62岁,不到一米七,头发白了多半,在医院做清洁工,更年轻时也在砖窑厂干活,打过杂工,一点点攒下了17万积储。他没有子女,妻子在上一段婚姻里生下的孩子和他们也不算密切,老两口得为自己做方案。

他的方案便是将17万积储,投入一家名为“益阳纳诺晚年公寓有限公司(简称纳诺)”的养老组织。上一年7月,纳诺创始人投案自首,涉嫌不合法集资3.2亿以上,老曹的钱就在其间。不久前老伴因糖尿病并发症住进了医院,催款电话不断打来,而他无力交纳医治费用。

据志愿者计算,4000多名出资白叟曾以为入驻晚年公寓是一个“完美”挑选——按照纳诺描绘的图景,预存3万元可获得一张床位,床位费9折,存11全能得到一张“永久寓居证”,床位费7折;假如不入住,这仍是一份分红型的养老产品,每年返还必定份额的福利金,且合同到期本金如数返还。

直到半年前他们才发现,周到问暖的业务员,高额返还的福利金,以及所谓官方站台的宣扬材料,合力搭建了一个看似诱人的晚年幻景。

跳江白叟背面的养老圈套:用终身积储做赌注,预付床位费

益阳资江大桥,图源自网络。

幻景幻灭

从“爆雷”开端的那一刻起,住在纳诺的白叟们晚年被完全打乱,无家可归的和投了闲钱想安度余生的听到音讯都懵了,有人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不知该用什么姿态面临。记了15年日记的朱梅血压忽然升到180,到医务室开了药——她是卖了房子到这儿来的,20多万的家底全投进去了。朱梅在簿本上写:一切白叟现在都是寝食难安,倒运透顶。

那是上一年7月中旬的一天。公寓进出的大门、医务室、办公室都贴上封条,白叟们被奉告“有必要脱离”,月底就要停水停电停餐。从就事人员口中他们刚刚得知,纳诺董事长鲁光芒到益阳市公安局资阳分局投案自首,涉嫌不合法吸收大众存款。

两天前,朱梅正和朋友们在小花园打牌,两个年轻人过来核对名字电话,她以为是养老公寓新来的职工,没想到是公安,挨门挨户问曩昔,还记录了子女的联络方式。之后又来了一拨人,把原先能够完全推开的窗户钉上钉子,只留一根手指的推开空间,“说是为了咱们的安全。” 朱梅后来才理解背面的意思:怕有人想不通要跳楼。

90岁的白叟林奇,就在寻死与觅活的鸿沟挣扎。为了享用“纳诺”的7折服务,他卖掉了老家镇上仅有的房子,儿子现已逝世,孙子在外地打工,他需求一个能收留自己的当地。其时手上的钱只够9折优惠的标准,业务员发动他卖房子,林奇就这样多凑了一万多。这是他终身在砖瓦厂推板车挣来的悉数积储,成果一分都没有了。

接下来几天公寓都是乱糟糟的。到处是穿制服的人在维持秩序,救助车守了好几天,早上8点来,下午5点回去。饭堂里平常吃饭的有100多人,那几天煮饭师傅发不出薪酬,没有心境煮饭,白叟更没有心境吃,有些底子没下楼。只要几名按日结算的护工留下来,照料那些完全不能自理的白叟。

一碗面条吃不到一半,朱梅就饱了,她最心烦的便是搬迁。参加了三次和谐会,朱梅和一些白叟提出自己交现金,希望还在这儿安稳地住下去。但和谐人员说,“依据法令程序只能悉数清走。” 来自其他养老院的大巴来来回回,劝他们赶忙脱离。

护工罗伟的一个同乡坚决不搬,“他说死都要死在那里。” 和林奇相同,这个94岁白叟也是悉数存款放在纳诺,住进来便是为了安静度过最终的日子。另一个姓袁的白叟就在那几天里过世,他身体一向不太好,现已不能到餐厅吃饭了,但许多人都知道他。

朱梅怎样也想不到,眼前这紊乱的一幕便是之前幻想的“完美养老方案”——比较城里灰扑扑的回迁房,这儿宽阔亮堂,特别是那个小花园,种了许多她喜爱的桂花树,朱梅把那里叫做“氧吧”,简直每天都去那里打“晋级”。去得久了,她觉得脑出血的缺点好了不少,还听说有个肺气肿凶猛的白叟搬过来摘掉了氧气罩。

这家养老院建在石牛潭水库风景区,2012年建立。朱梅住在一栋六层的回型楼里,阳光穿过通明的棚顶洒在鹅卵石步道上,两旁是精心修剪过的树,能够在椅子上歇息,也能够在健身器材上锻炼身体。

跳江白叟背面的养老圈套:用终身积储做赌注,预付床位费

纳诺养老公寓里边的小花园,图源自网络。

不过像朱梅这样住进去的是少量,对大部分出资的白叟来说,这仅仅他们预留的美好未来——每间房子都有电视、洗衣机、空调、热水器,高级房型还有客厅、厨房和独立澡堂。常见病、慢性病能够去医务室输液打针,做理疗。假如失掉自理能力,还能够住到专门的楼层,有护工照料。

朱梅在这儿时断时续住了四年,常常碰到老板鲁光芒,“看起来虎头虎脑的,人也和顺”。有时朱梅和他闲谈,“招这么多人进来,住的人又只要这么多,出入不平等,你受得住吗?”

上一年上半年,公寓连续招了十来名新职工。其时二期公寓入住率还不到一半,三层和五层简直是空的。并且逢年过节搞篝火晚会,每次都是几百桌,湖南台的文娱明星也请过来,朱梅觉得开支非常大。但鲁光芒奉告她,这是一个久远的规划。

罗伟便是新职工之一,本来让他担任训练护工,但新护工还没招到,他暂时没事做,每天只能打打杂,帮白叟清扫一下卫生,到饭堂等一下饭。进去不久,他就听到风声说老板的哥哥鲁光亮判刑,纳诺就快关闭了。但罗伟不信,“这么大的规划,还有一片空位是给三、四期准备的,怎样或许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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