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海南客户端、南海网、南国都市报记者 贺立樊 /文
2月22日的深夜，25岁的支教老师周雪玲第一次独自穿过那条小路。那是万宁市后安镇通往和乐镇的一条公路，其中大约2.3公里的道路两侧，遍布着上百座坟墓。
漆黑的角落里，传来高亢的鸟鸣；路旁的新坟，还铺着一地的纸钱。害怕至极的周雪玲，把电动自行车的电门拧到极限，狂奔一般冲回了和乐镇的家里。
她害怕经过这段路，为了去和乐镇盐墩小学支教，周雪玲一天要来回将近20公里。她在被窝里忍住泪，战战兢兢地失眠了：“再也不去了，再也不去了。”
正当短暂的支教生涯行将结束，几天之后，两盏温暖的车灯，重新照亮了周雪玲的支教路。
万宁支教老师周雪玲。贺立樊 摄
故事一·校长的烦恼
今年1月份，秋季学期刚招来的两位支教老师选择辞职，这让盐墩小学的校长叶祝发几天睡不好觉——高年级学生的语文课，谁来教？
6个年级，93名学生，9位老师，高年级语文老师只有一位。连续几个学期，盐墩小学的高年级语文教学只能依靠支教老师来补充。
位于万宁市和乐镇盐墩村委会的盐墩小学，处在英豪半岛的顶端，与和乐镇港北隔着小海相望。从陆路去往港北，要绕过一整个小海，足足需要将近一个小时；从海上乘渡船，只需要10分钟左右。
船夫们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盐墩小学的老师们免费乘船。“他们来教盐墩的孩子，我们怎么能收费？”船夫叶天主很清楚，即使乘船渡海只需要10分钟，可是来回就这么一艘船，“等船的时间长短不定，老师太辛苦，学校留不住人。”
就是这段“时间不定”的路途，让盐墩小学迟迟招不到足够的老师。眼看春季学期就要开学，叶祝发四处招教师。“从正式教师到代课教师，一听说盐墩小学的地理位置，全都把我‘秒拒’。”最终在海南省乡村教育发展促进会的帮助下，叶祝发找到了一位愿意前来的支教老师——25岁的培训机构教师周雪玲。
万宁支教老师周雪玲。贺立樊 摄
横越小海的港北大桥还未建成，周雪玲白天乘船来到盐墩小学教学，晚上去往后安镇的培训机构工作，到了深夜，还得从后安镇返回和乐镇，只为第二天一早能够赶上渡船。
2月23日，支教的第二天，周雪玲找到叶祝发，表示决定辞职。
一问才知道，半夜从后安镇返回和乐镇的那段路上，长达2.3公里左右的墓群，把年轻的周雪玲吓得不轻。
“这片墓群位于白石桥附近，周围人烟稀少，早年间曾在这里发生过抢劫和吸毒案件。”叶祝发不愿让老师们遭遇危险，如果安全不能保障，他宁愿周雪玲结束支教。
可是高年级学生的语文教学怎么办？叶祝发跟很多人介绍过盐墩小学，往往会得到一句回复：“‘村小’不容易。”叶祝发只能小声说一句：“即使是农村小学，孩子们也有受教育的权利。”
当天下午，叶祝发独自走了一遍那条小路，临近尽头，看见了后安派出所。“有困难找警察！”可是这件“小事”，警察会帮忙吗？
忐忑不安的叶祝发，还是决定走进后安派出所。
万宁支教老师周雪玲。贺立樊 摄
故事二·警员的担当
自从乐来合并至后安镇之后，后安派出所的辖区一下子变大了，白石桥附近的墓群也包括在内。可是整个派出所包括辅警在内，只有19名警务人员。为了维护日常的治安和巡控，警员们为分两组，每天像车轮一样转得飞快。
2月23日下午，值班民警王文星接待了前来求助的叶祝发。听完整个过程，王文星觉得“应该要帮”。可是警务人员的行动有着严格的规章制度，王文星把情况上报所长蔡笃武，让叶祝发等通知。
蔡笃武召集派出所的警务人员开了个协调会。会上，更多的警员们得知了周雪玲的故事。
2019年毕业于海南热带海洋学院思想政治教育专业的周雪玲，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正式教师。2019年和2020年，周雪玲两次参加了教育部门组织的正式教师招考，却两次落榜。
周雪玲在后安镇的一家培训机构找到工作，上班时间在晚上。2021年的上半年，周雪玲原本打算利用白天的时间进行备考，第三次竞考正式教师。可是得知盐墩小学缺少教师，她却选择放弃备考，来到盐墩小学。
万宁支教老师周雪玲。贺立樊 摄
“我知道你放弃了很多，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校长叶祝发希望周雪玲能够实现梦想，可是盐墩小学的孩子们，也需要一个指引梦想的人。
即使每个月的支教补助只有一千多元，周雪玲还是站上了盐墩小学的讲台。“孩子们需要我。”然而，每晚奔波在人烟稀少的路上，周雪玲也需要帮助。
由于叶祝发的求助涉及警员和警车的调配，后安派出所将情况上报至万宁市公安局。可是批复需要时间，2月24日的晚上，周雪玲就将再一次经过那条小路。
放学之后，周雪玲骑着电动自行车离开学校。贺立樊 摄
此时，批复还未下来，后安派出所的警员，却已经做出了选择。当天晚上10点多，正当害怕不安的周雪玲即将进入这段路时，两盏温暖的车灯在她身后打亮，照亮了面前的偏僻小路。
“人民警察，职责所在。”所领导主动下了决定，辅警柳积龙和同事悄悄开始护送。警车以30迈的速度缓缓跟在周雪玲的身后，一直把周雪玲送到了和乐镇的西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