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信网络诈骗犯罪的频发，催生了帮助诈骗分子洗钱的黑灰产业。当受害人将钱款汇入骗子指定的银行账户，这些资金会迅速通过多个账户层层转移。可是，账户都是实名登记的，为什么诈骗团伙还敢如此明目张胆？这背后，竟隐藏着一个见不得光的“卡农”群体。
近日，经过数月缜密侦查，江苏南通警方成功打掉一个非法买卖公司营业执照、对公账户团伙，查获营业执照、对公账户18套，抓获犯罪嫌疑人13名。这些被卖给诈骗分子使用的对公账户，短短一个半月时间已产生资金流水1亿多元。
“忧郁的老王”管吃管住
今年30岁的广东小伙欧某，居无定所，靠日结工资度日。去年11月，欧某在广州市番禺区一网吧上网时，无意间觅得一条生财之道。当时，已花光身上钱财的欧某向邻桌一男子借烟，对方询问他想不想挣快钱，邀约他帮忙办证，只要完成两套证件的办理，即可拿到数千元的报酬。面对如此轻松的赚钱诱惑，欧某当即同意。在对方的指点下，几天后，欧某乘坐火车来到了江苏南通。
到达后，欧某与一个网名为“忧郁的老王”的男子进行微信联系。对方虽然从未现身，但承担了他的所有食宿费用。“忧郁的老王”要走了欧某的身份证号码，接着又让欧某带着自己的身份证去服务大厅办理营业执照，之后又去银行办理了对公账户。欧某虽然人生地不熟，但“忧郁的老王”为他安排了代办人员。短短数日，欧某在南通成立了两家公司，不过公司的营业执照、对公账户、U盾、银行卡等“四件套”在办理完成后即交给了代办人员。欧某心知肚明，“四件套”全都卖给了“忧郁的老王”，赚取了每套1600元的好处费。
同一时间，躲在暗处的“忧郁的老王”还陆续物色了另外3人。连同欧某在内，一个月时间内，4人共新办了7家公司的“四件套”。而此前的一个月，“忧郁的老王”还通过遥控指挥，已成功办理了11家公司的“四件套”资料。
“四件套”背后的秘密交易
“忧郁的老王”，如此疯狂地办理“四件套”，究竟有何企图？
经南通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紧密摸排，南通市区一家财务公司很快进入警方视线，“忧郁的老王”逐渐“浮出水面”。
“忧郁的老王”，真实身份为邹某，通过上家向诈骗团伙非法出售营业执照、对公账户等“四件套”牟利。2020年10月，经老乡介绍，邹某认识了南通市通州区的陈某，后者愿意为邹某提供便利。双方商议好由邹某将“卡农”带至南通，陈某提供帮助，联系本地财务公司，完成“四件套”的办理。
“所谓‘卡农’，就是愿意出卖个人信息办理证件、银行卡的人。”南通市公安局崇川分局钟秀派出所民警潘宇杰介绍，“‘卡农’用自己的身份证办理‘四件套’，再贩卖给‘收卡’中介，中介再将‘四件套’出售给诈骗犯罪团伙，欧某正是邹某手下的‘卡农’。”
南通警方查明，2020年10月至11月，邹某陆续联系8名“卡农”来到南通，在陈某及当地一家财务公司的帮助下，成功办理了11家公司的“四件套”。但邹某并未满足，他认为陈某办事效率不高，又自行联系了南通市区另一家财务公司帮忙办理，每套给予对方2500元的好处费。2020年11月至12月间，欧某等4人正是在这家财务公司的协助下完成了“四件套”办理。邹某则以每套1.1万元的价格将“四件套”卖给上家，每套大约获利5000元。
团伙洗钱难逃法网
随着调查深入，这一犯罪团伙的组织构架逐渐清晰。今年1月至3月，南通警方果断出击，展开抓捕行动，陆续将邹某、陈某，涉案的两家财务公司负责人章某、周某、梁某和相关员工，以及欧某、李某等“卡农”抓获归案。
南通警方调查发现，邹某出售给诈骗团伙的18个对公账户里，案发时已有13个账户启用。短短1个半月时间，这些账户产生的资金流水高达1亿余元，涉及资金超过5000万元。“任何一起电信网络诈骗，都离不开资金流这一关键要素。”南通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一大队民警凌春华说，资金流最重要的载体就是银行卡，包括个人银行卡、对公账户、第三方支付账户等等。
目前，犯罪嫌疑人邹某、周某、梁某、欧某等人已被警方依法采取刑事强制措施。探员点评
徐浩（江苏省南通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
在电信网络诈骗案件侦查过程中，公安机关发现有大量“实名不实人”的银行卡被诈骗分子利用。一些人为了蝇头小利，在不法分子的唆使、引诱下，不惜牺牲个人的征信信用，以自己的名义办理营业执照、对公账户，出租、出售、出借给“收卡”中介，最终贩卖给诈骗团伙，成为诈骗团伙的帮凶。
斩断这一黑灰产业，是遏制当前电信网络诈骗高发的有效措施之一。随着公安机关“断卡”行动的深入开展，如今，诈骗团伙可以利用的洗钱账户资源日益减少。以往，诈骗团伙买来账户后，通常会休眠1到3个月后再启用。如今，账户的“休眠期”已明显缩短。本案中，在邹某出售给诈骗团伙的对公账户中，有的仅隔三四天时间就被诈骗团伙用来转移赃款，这说明伴随公安机关的打击深入，黑灰产市场上的洗钱账户资源日趋紧张，甚至处于“缺货”状态。
作者：赵家新 苏锦安
（转自： 中国警察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