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达信对现在的生活表示基本满意,不过,他的一个愿望是医保覆盖面更大。他需要服用治疗冠心病、腰椎间盘突出、贫血等病症的药品,因此希望这些药品都能纳入医保用药。
“活一天算一天”,他已开始就身后事做打算:花30元拍了一张照片,用相框裱起来;口述了一份遗嘱,去县城打印了出来。
在遗嘱里,他交代后辈,为了省钱,办丧事不准请道士念经,不准唱夜歌,不准烧纸屋,不准用高级香烟。但要请当地最好的渔鼓班子唱两晚。这是当地一种曲艺,多在红白喜事场合演唱。“一辈子最后一次,希望给人家看看(我的事)。”遗嘱里提到他在北京的经历,并留下了报道过他的几位记者的电话,以“证明这个事件是真实的”。那是他人生中受人关注最多的时刻。
回首这一生,付达信评价自己“碌碌无为”,他将原因归结为“命运不好”,没赶上好时代,求学时错过招工,去福建伐木曾被遣回户籍地,做生意被当成过“投机倒把”。他觉得如果生在今天,自己肯定能够结婚成家,也不至于“没有工打”。
无论如何,他对安稳的晚年感到知足。
眼下,他希望能够保持生活自理能力。每天吃过早饭,他喜欢去距家一公里外的农资店坐着,与人们闲聊。很多人并不认识付达信。他只是一个看起来瘦小、温和的普通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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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他出狱的是侄子付国民,村里出了500元车费。他被送到灵官镇敬老院。这是一座四合院式二层楼房。院长费文秀对记者说,敬老院里住了56名老人,两人一间。老人多在80岁以上,年龄最大的90多岁,有的住了20年。
许多老人存在身体或智力上的缺陷,或者因丧失劳动能力来到这里。还有的觉得生活太孤独,到这里有伴,能吃上热饭。老人每月有一笔集中供养金。如果有老人生病,敬老院会雇车将病人送去医保定点医院治疗,住院费用全免。
灵官镇民政干部曾亚平介绍,灵官镇现有256位特困人员,敬老院床位很紧张。
付达信出狱后,受到特别照顾,住进了敬老院。费文秀记得,付达信喜欢看电视,偶尔跟人打打牌,输了钱要把钱赢回来才肯罢休。他在那里住了一年多后离开。他说自己牙齿掉光了,吃不惯那里的饭。他也承认,离开也是为了拿到供养金,“我出来钱就归自己了,想吃啥吃啥”。
祁东县民政局介绍,全县现有特困人员6386人,分为在家分散供养和集中供养两种供养形式。
祁东县城乡和住房建设局则介绍,根据农村危房改造政策,分散供养的特困老人可按照相关程序申请建房。现行补助标准是,县级按照每户2.6万元统筹拨付至乡镇,再由乡镇根据贫困类型、贫困程度实施差异化补助。
受惠于这项政策,付达信在侄子付国民的三层楼房后面,建起了一栋小平房。周围遍布农田,种着水稻、烟叶和油菜。十几只鸡叽叽喳喳跑来跑去,为防止鸡进屋,付达信在门口摆放了一块长方形木板。
盖房花费近10万元,一部分由政府补贴,其余由侄子垫付。为了省钱,房子外墙未贴瓷砖,水泥地上摆放着旧家具,装了一台空调,但付达信舍不得用。
2016年,国务院印发《关于进一步健全特困人员救助供养制度的意见》,将农村五保供养制度与城市“三无”人员救助制度统一为特困人员救助供养制度。其中提出,特困人员的标准分为基本生活标准和照料护理标准两部分,并规定基本生活标准原则上应不低于当地低保标准的1.3倍。
2020年,祁东县特困老人分散供养金增至每月540元,集中供养金增至每月780元。
2018年3月,祁东县民政局为特困人员购买了护理保险。根据医院等级和护理类别的不同,护理费用分为每天60元到150元不等。对于生活不能自理的特困人员,全护理对象每人每月400元,半护理对象每人每月200元,护理费用发放给护理人员。费文秀称,这些钱请不到专业的护理人员,在敬老院,他们只能请院内的老人照顾那些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
费文秀认为,乡镇一级敬老院急需加大对失能老人护理费用的投入,并加强基础设施建设,配备无障碍卫生间,还需要扩建敬老院。
同其他特困老人相比,付达信在很多方面享有优待。他每月能拿到780元集中供养金。每年春节,当地干部还会给他送去慰问金和慰问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