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人叙史,抵多略于军事,三国志尤甚。陈寿行文以简略称,一词多用屡见不鲜,或以人名指代一军,又或本义。比其写「曹公使张辽及羽为先锋击之」之军事,随即调转笔锋,以一「望」字孤立关某,更有「策马」倾向于描述个人之词,意在彰显关羽一人壮行,虚实之屡变,读者亦当思思。
「刺良于万众之中,斩其首还」《说文》曰:「刺,直伤也。」,古代汉语,字多歧义,世有庸人窥其多义,而以「刺」字与实际爽,云羽于万众之中暗杀颜良,此语既云暗杀,又云居万众之中,前后矛盾,舍本求末,荒天下之大谬,稍解文词风格者到眼自口辨,无俟考据。常云流言止于智者,是语亦然。
盖闻人物载于史,据其行然后许其名,大行而受大名,细行而受细名,故史文内,人之名犹如树之影,人名勇则人勇矣,人名智则人智矣。幽并青冀猛将武士,俱为绍所悉用,四州之土而为绍之三军,能勇冠此三军者,非人间骁将莫能当,三分之初有几何哉,而羽视其瓮中之鳖,手到拿来,神勇如此,三国能出其右焉?关羽之刺颜良,行无师古,自得纵横,而律天下后世为武者,马首瞻之,陈有萧摩诃,宋有薛安都,此为一极耳。嗟呼,舟随水涨,波随潮生,关某使勇冠绍北之武人一生殆能作衬托物,又称一极。二极为一,相得益彰也。陈寿以文字刻描出一幅绝代肖画,使「斩其首还」四字,将关羽之胜利孤影,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跃现于史文。趣围而取,取而复返,出入不疑,进退雍容,陷身万众中,而所向无敌者,更使斩良一行,锦上添花。
「绍诸将莫能当者」既云绍将而不云良将,则不能当羽者盖为袁绍所遣攻白马郭图、淳于琼诸将。郭图、淳于琼辈各为领军,自有所督,时临大战而位颜良麾盖左右,必有其由。「未至十余里,良大惊,来逆战」,世说有称曹军离白马十余里时,颜良乃识声东击西之计,于是大惊,或谓曹操兵临白马,颜良仍困于调集士兵,准备迎战,此中谬传,应止矣。「大惊」与「来逆战」,以分别介绍主语「良」之「心情」及「动作」,其并列谓语,而无连词示其有递进关系。
以文言语法判断,陈寿不过将「未至十余里,良大惊」与「未至十余里,(良)来逆战」两出情况,合为并列句式。可见「良大惊」,「来逆战」相隔时间之短甚,或谓颜良持以「大惊」之心态,「来逆战」。又「来」字示良主动向远在十余里外之曹军进攻,表明颜良早有筹备,只在于足与不足,谓其不足却能调兵扑往曹军,谓其备足却又有大惊之仪,此中真意,殆能意会。古代战争贵在知彼,故设越骑,为警戒、侦察用。由荀攸说曹操,「若将渡兵向其后者,绍必西应之」之言,可知袁绍极度关注曹军动态,且荀攸十分认可绍侦察军实力然后有利用之意。曹操声延津,击白马之策,绍方莫有能预见者,时人之评颜良,谓其不可独任、一夫之勇,其智谋弗高,昭然若揭,然而能未雨筹谋,早作预备,盖功于绍之侦察军。曹操由延津转击白马,颜良必有迅闻,于是与诸将会议计谋,故诸将于颜良左右,或因而设伞盖也。
世说多称策马刺良于万众中,为关某之美,而忘其斗诸将之力,彼勇武之士吕布斗史无勇名郭汜,仅造其伤,欲斩之尚且力不足,尔宁狮子搏兔亦尽全力焉?比郭汜诸卒,或不称诸,前来救汜,吕布斗心立丧,而郭汜之命得存,遂各两罢。比量之下,吕布刺郭汜,两阵既立,为将者独共对战,未若关羽之刺颜良而居万众之中且斩之。吕布之见贼回首,未若关羽之力斗诸将而无一卒之援且胜之。此中手段与刺良之举俱异于人,同称天工之作。
「遂解白马围」属承上文介绍颜良身死,诸将莫敌关羽之产物。士无什伍则散乱,军无首将则自溃,主将被杀,阵势亦乱。陈寿掌握是役之关键,便使此五字收束整场战斗,绝口不载曹军如何进攻、袁军如何败退,文笔可谓乾净俐落,丝毫不脱泥带水。陈寿尊魏而为魏臣之美书以特详,张辽,徐晃终为魏将,白马一役俱参其中,且魏遂获胜,然审其二传,⑩寿称备详而未若关羽之美,徐晃本传仅以「从拔白马」累功未获赏,张辽本传更是忽略不载,付之阙如,可见辽公未获胜绩,甚至大高而不妙,及检辽公勇破孙权之行,方知关某之武,玄之又玄也。
按察前后,曹操声东击西,奇袭白马,绍虽有迅闻,然白马、黎阳隔有黄河之阻,故救兵未能及至。而颜良闻之,立与诸将议,筹备应战之术,奈何时短,敌军由远及近,颜良督军逆战,关羽率军而至,交战之中,羽远望见良麾盖深处于万众之内,擒贼先擒王,唯有单骑径入,呼吸之间,咆哮之下,颜良之首悬,而绍之军溃。《尉缭子?;战威》曰:「破军杀将,乘闉发机,溃众夺地,成功乃返,此力胜也。」由使马驱行,到斩杀敌将于万众之中,到羽解白马之围,由绍军诸将莫能当羽贯注整个过程,主词受词完全一致。颜良之死,使士卒失斗心,将史丧守心,遂一泄千里,溃众而走。 正如士失什伍,车失偏列,始见于关羽力胜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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