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耻:北宋帝国覆亡之际的几副嘴脸

2021-04-05 16:25:36 作者: 靖康耻:北宋

1140年7月的一个黄昏,风雨如晦。岳家军主将岳飞伫立在郾城外的一座古老亭子里,如同一尊洗炼的石像。凭栏远眺,莽莽苍苍的群山如一群黑褐的野马,撕扯着涌向天的尽头。栏杆拍遍,吴钩看了,37岁的岳飞思绪难平。

当是时,他所献身的抗金事业已经进行了十余个年头。此前不久,他终于在堰城和颖昌一带大破金将宗弼,部将梁兴也强渡黄河,交结了金国境内宣誓忠宋帝国的起义军。一时之间,两河响应,京洛骚然。岳飞以为,要不了多长时间,他就可以直捣黄龙,迎接北狩的二圣还朝了。

在这样的千古伟业面前,一个从少年时起就渴望建功立业,报效国家的七尺男儿,他的心情又哪里能平静得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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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这个黄昏,就是在这座现在已经无法考证名字的亭子里,岳飞写下了他那首著名的《满江红》。在词中,岳飞历数了“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的慷慨激昂后,又以十分沉痛的心情写道:“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对每一个经历了靖康之变的大宋子民来讲,1127年都将是他们心口永远的痛。一个刚刚从东北老林子里走出来,才结束了茹毛饮血,结束了“父死则妻其母,兄死则妻其嫂”的野蛮习俗的野蛮民族,竟然以数万之众长驱直入,将享国已一百多年的北宋帝国一举摧毁,圣上钦宗和太上皇徽宗都做了蛮族的俘虏。这种巨变的沉痛与沉重,在宋朝士农工商心里所罩下的阴影是何其沉重,又是何其低迷。

每一件重大历史事件的发生,都要有一些人来承担责任,何况一个帝国的灭亡,何况一个乱世的潘多拉之盒的开启呢?走进靖康之耻,我们隐约看到了那么几张若隐若现的脸孔。在他们的时代,这些脸孔都有着高贵的血统,是那个社会的顶级成功人士。但恰好,历史的板子也该打在他们尊贵的屁股上。

1、赵佶:一个有高雅爱好的皇帝

有时候,我们对过去的历史年代之所以能记忆犹新,并不是我们熟谙那段历史,而是因为某一个或多个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人。就是说,有些人的一生,就是为了让后人以他为标志,记住他所处的那个时代。

宋徽宗就是这样一个标志,可惜这种标志是一段耻辱之柱。

仿佛是一种暗示,在对后人影响颇大的《宋词三百首》里,开篇第一位词人就是宋徽宗。这似乎在提醒我们,这位北宋帝国的掘墓人,同时也是一位优秀的诗人和艺术家。

宋徽宗,名赵佶。作为亡国之君,他必然要对北宋帝国的覆亡负主要领导责任。但是,正如此前的史家们都已经表示过的疑惑与感慨那样:“迹徽宗失国之由,非若晋惠之愚、孙皓之暴,亦非有曹、马之篡夺。”――是呀,对比晋惠帝和孙皓这样的亡国之君,赵佶既不像他们那样蠢笨如牛,也不像他们那样残暴血腥,他在位时,也没有曹操和司马家族那样的权臣按剑而伺。按理,他是无法构成亡国要素的。

但他毕竟亡国了,我们就只能再次从他身上更细地寻找原因。终于,《宋史》的作者、元朝首相脱脱总结道:“特恃其私智小慧,用心一偏,疏斥正士,狎近奸谀。”――有点小聪明,却不用在正事上,正义之士得不到重用,奸邪之人高居庙堂,这样的弱点不能说不严重吧?

《大宋宣和遗事》虽是野史,可一旦考虑到有时野史竟然比正史更足采信,我们也就或许能从中略窥赵佶这位艺术家皇帝的面貌了:

“这位官家,才俊过人,口赓诗韵,目数群羊,善画墨君竹,能挥薛稷书,通三教之书,晓九院之法。朝欢暮乐,依稀剑阁孟蜀王;爱色贪杯,仿佛如金陵陈后主。遇花朝月夜,宣童贯、蔡京;值好景良辰,命高俅、杨戬。向九里十三步皇城,无日不歌欢作乐。盖宝箓诸宫,起寿山箓岳,异花奇兽,怪石珍禽,充满其间;画栋雕梁,高楼邃阁,不可胜记。役民夫千万,汴梁直至苏杭,尾尾相含,人民劳苦,相枕而亡。加以岁岁灾蝗,年年饥馑,黄金一斤,易粟一斗,或削树皮而食者,或易子而飧者。宋江三十六人,哄州劫县,方腊一十三寇,放火杀人。天子全无忧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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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佶在被女真骑兵俘虏后,曾写过两首著名的词,其中一首回忆了他早在当皇帝时的华贵生活:

“玉京曾忆昔繁华华,万里帝王家。琼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  花城人去今萧索,春梦绕胡沙。家山何处,忍听羌笛,吹彻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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