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锦泉想了个招,说动湖州市总工会、市农业农村局,先给职工送票,再请当地村民看秀。演出场场火爆,足足持续了90天,直到酒店开业,从而捧出了龙之梦的知名度。
从这件事里,童锦泉琢磨出一个道理:没有走不出去的困局,办法用对了,困局正是难得的机会。他是一个坚持“一条道走到底”的人,也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相信“人生有很多条路能走”的人。
来到浙江创业前,童锦泉最广为人知的身份是上海龙之梦商业地产的拥有者。他55年的创业人生,恰是中国改革开放历程的生动写照。
13岁,他学做篾匠,一年半攒下50元钱。用这笔钱,他买了一箱蜜蜂,3年后一箱变十箱,卖出后赚了360元,前后7年共挣了5万元。20世纪80年代,社会商品短缺,他转头办厂,赶上乡镇企业发展高潮,生产的体育用品占到全国5%的份额。1992年,他抓住旧城改造和浦东开发的机遇,进军上海房地产市场,一手创办长峰集团。
进入2015年,整个房地产市场高歌猛进时,童锦泉却选择激流勇退、踩住刹车,转而投资连年逆势增长、产品有效供给却不足的旅游业,他坚信这是“下一个风口”。
跟着时代走、跟着需求走,让童锦泉敏锐洞察机遇,也能在绝境中开辟生机。
2020年初,全球突发疫情,龙之梦正式运营不满一年,因为是边开边建,后续还需源源不断大笔投入。建了大半的项目、4000名员工的生计、政府希望拉动周边发展的期待……所有压力,系于一身。
童锦泉把自己“关”进了酒店28楼的房间,很少有人知道他具体想了什么。但几天后,他下了一个指令,出乎所有员工意料——把景区内独立通风设计的几栋楼,规划成适合疫情防控的隔离酒店。
后来的事证明,童锦泉的应对赢得了先机。去年下半年以来,凭借硬件规模和设施条件,龙之梦成为长三角地区唯一的特大型隔离场所。
还有一件趣事。68岁的童锦泉和78岁的吴晓红,要在龙之梦合作建“东方盆景园”时,长兴人人都说,“这两个倔老头肯定吵起来”。但园子都造完了,两个人也没红过脸、发过脾气。吴晓红私下说:“老童比谁都灵活。”
龙之梦嬉水世界室外造浪池。龙之梦/供图
别看这3年龙之梦方向框架没变,内里细节却已调了多次——原来规划的是嬉水世界、欢乐世界、海洋世界,没有实现“四季能玩”目标,后来就追加建一个冰雪世界;部分游客想有精致的住宿体验,就提前投建高端岛墅项目;暑期过后,亲子游高峰不再,瞄准会议需求,拓展全新业态;此外,还开了烟花秀、水秀、马戏……
最终效果,体现在一张张数据报表上:平均每场马戏上座率超90%,会议订单已经排到11月底……民营企业谋发展,靠的是苦心孤诣求创新,才能“闯”出一片天地。何为“闯”?披荆斩棘、一往无前是闯,打破陈规、开辟新路是闯。童锦泉笑着说,他把游客需求里里外外研究了几千上万遍,“吃、住、行、游、购、娱、养、育、展,只要老百姓喜欢的,就想尽办法把合适的项目引进来”。
吴晓红一直保存着一张照片。盆景园建成那年冬天,童锦泉一手拄着竹杖、一手拉着他,边逛园子边唱《我和我的祖国》。每每回想这个画面,他总会感叹:“老童这人,真像这园子里的梅花,多冷的天都能适应,没什么困难能打倒他,要倒,他也是最后一个。”
披荆斩棘,归来依旧是少年
这几年,没有一家企业的日子是轻轻松松的。
成仁贵见过童锦泉的苦,“最难的时候,上万间客房就住了几十个客人,老童也60多岁的人了,话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连续5年驻扎龙之梦项目一线的长兴县文广旅体局干部许慧,见过童锦泉的愁,“每天一大清早,他就拄着竹杖在动物园、嬉水世界转,看看造好的东西心情好一点”。
但苦和难的事,只能说到这儿。再往后讲,童锦泉就摆摆手,“做事要紧”。
在上海时,许慧这批“援龙干部”的办公室就和童锦泉的办公室紧挨着。童锦泉每天六点半准时上班,观看施工现场发来的照片,查阅当天的报告和新闻,每隔一小时要求各部门提交一次数据报告。
疫情期间,童锦泉也没有丝毫放松。别人觉得可以歇一歇时,他拼命赶进度。百花岛酒店、马戏这些新项目,从工程管理到节目编排,从成本预算到舞台特效,甚至“一只鸽子从这头飞到那头花几秒”这样的细节,他都一丝不苟。
才几个月,徐嘉龙连作息时间都变了。原来,童锦泉要他每隔3天就带无人机到六春湖飞一趟,拍下视频传送给他,“经常在清晨六点半、中午一点接到童总电话,他做决策很大胆,但真正落地时又很细”。
童锦泉评价自己没别的爱好,不爱社交,就爱工作,两万天如一日。无论是做篾匠,养蜜蜂,改革开放后办工厂,闯荡上海经营地产,还是后来转型做文旅,他都喜欢把每件事弄得清清楚楚,并在实践中不断学习、不断创新,走出不一样的路。
水舞烟花秀—水上飞人。龙之梦/供图
有一回,宋城集团创始人、《宋城千古情》总导演黄巧灵到龙之梦参观交流,工作人员向他展示了一份特别的学习报告:先将一场秀拆解成舞蹈、声乐、机械等各个元素,再像股票K线图一样画出一张图表,上面标出观众笑了几次、鼓掌几次、赞叹几次,最后注明每种情绪由哪些元素引发。黄巧灵大感震撼:“竟有人这样学演艺。”
“这是我老童最宝贵的才能。”对这件事,童锦泉有点得意,摸清技术和规律后,他自己当导演创作的《醉美太湖》歌舞秀,用现代声光电艺术,演绎千百年间发生在太湖畔的传说故事,他笑称,人气赢过百老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