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史遇春
朱棣成功夺权之后,开始执掌大明江山。
立储一事,在任何时候,都是大事。当然,此事在永乐一朝,毫不例外,也是大事。因为此事,当日还不止一次地翻起过巨大的波澜。
对此,有人认为,这是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弄得那么复杂?
“立储以贤”,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真的就那么简单吗?
真的就可以用“立储以贤”来解决这关系到江山社稷永续经营的大事了吗?
仔细想一想,其实,还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可以“立储以贤”,那么,在帝王之制下,长久以来,为什么非得“立储以嫡、立储以长”呢?为什么还要弄到皇帝不逝,储位就秘而不宣呢?
回顾以往,在中国社会的历史现实中,任人的确可以唯贤,但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立储都是以嫡、以长(嫡、长有故,也要按次序顺位递延)。
为什么不能“立储以贤”呢?
因为:
“立储以贤”时,所运用的标准是“贤”;但是,“贤”作为一个标准,太过灵活、很难把握,也无法用结果来进行验证;以“贤”所立者,无论他是多么地“贤”、多么地“能”,对那些觊觎者、反对者、攻击者而言,他们总是能够找到所立者“非贤”的证据、素材、资料,并借此对所立者进行抹黑、进行诽谤、进行攻击,并且,他们总是可以找到理由,来进行争斗,以图取而代之。
为什么一定要坚持立储以嫡、以长呢?
因为:
立储以嫡、立嫡以长,就要简单地多。身份为嫡,年龄为长,这是很难进行攻击、也是无法从中操作的。当然,立储以嫡、以长,执行起来,也十分方便。
基于历史惯例、现实状况、长远考虑及种种因素,朱棣虽然是一位强势的君主,但是,在立储之时,他最终还是遵照了立储以长的原则;这也是朱元璋的旧制,即所谓的祖宗法度吧!
迟至朱棣掌权的第三年,也就是永乐二年(公元1404年),朱高炽(即明仁宗)才成了皇储,被册立为太子。
同年,“靖难之役”中劳苦功高、朱棣意属的朱高煦被册封为汉王,藩国云南。
对于这个结果,皇次子朱高煦怏怏不乐。
按照当时大明宗室制度,册封王爵之后,这些藩王就必须去藩国居住。
当日,朱高煦不肯前往藩国,他发牢骚说是:
“我有什么罪啊,要把我贬斥到万里之外去?”
猜想,朱棣没有册立朱高煦为太子,他心里大约也有些觉得对不起这个曾经帮自己打江山、拼性命的儿子吧。
听闻朱高煦的牢骚之后,朱棣就将他的藩国改为青州(今属山东)。
即便如此,朱高煦还是闷闷不乐,他仍然不肯去青州,又说是:
“我有什么罪啊,要把我安置到那块贫瘠的土地上去?”
结果,朱高煦就一直留驻京师。
留驻京师,朱高煦并没有安省。他向朱棣请求,并得到朱棣的同意,将天策卫作为自己的护卫。
何谓天策卫?
天策卫(一卫有兵士5600人)属于皇帝亲军,是负责护驾左右、护卫宫禁的皇帝侍卫。
得到天策卫护卫之后,朱高煦曾说:
“唐太宗曾封天策上将,我今得天策卫护卫,这难道是偶然的事情吗?”
这里,朱高煦自比李世民、自比天策将军。
既然如此,那就顺便看一看天策将军及相关情况:
天策上将是天策府官制的一种,位在亲王、三公之上,仅次于名义上的文官之首三师(即太师、太傅、太保);天策府则是武官官府之首,在十四卫府之上。
天策上将可以自己招募人才作为天策府官员,即所谓“许自置官属”。
据《旧唐书》本纪第一《高祖》记载:
[唐高祖(李渊)武德四年·公元612年]“冬十月己丑,加秦王天策上将,位在王公上,领司徒、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
终唐一朝,天策上将只有李世民一人。
后世也只是宋朝和五代十国时期共六人得此封职。
在得到天策卫护卫之后,朱高煦犹嫌不足,他又向朱棣请求,给自己增加两护卫。
所谓护卫,即王府护卫,简称护卫,是由亲王直接控制的军队。每个王府有三护卫,每护卫设左、右、前、后、中五个千户所,另有围子手二所。其甲士隶籍于兵部,少者三千人,多者至一万九千人。如有征调,则听命于朝廷。
朱高煦还说:
“我的英武,难道不像秦王吗?”
联系上文,此处朱高煦所说的“秦王”,盖指李世民。
另须知:
朱元璋次子朱樉[shǎng],即朱高煦之二伯父,亦封秦王,有“严毅英武”之称。
后来,朱棣巡狩北平。
其时,朱高煦留在京师(南京)。
因皇帝远出,朱高煦便无所忌惮,更加无法无天。他偷偷蓄养壮士,恣肆外出,偷盗抢劫兵马。犯行过程中,被兵马指挥徐野驴抓获。朱高煦为之大怒,他亲手用铁爪将徐指挥打死。众人知道这是皇帝的儿子,对于如此恶行,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随后,朱高煦更加大胆,他还僭越,自用天子的车马冠服。
永乐十四年(公元1416年),朱棣巡狩北平。
此间,得知朱棣在北京生病之后,朱高煦谋逆的行动更加明显。
朱棣听说朱高煦图谋不轨的相关情况之后,很是生气。于是,他命令安排御驾,急促南返。
回到京师之后,朱棣召来朱高煦,命人褫夺他的衣冠,将他囚系于西禁门,并开列其所犯罪恶数十件,准备将他诛杀。
据说,太子朱高炽仁孝友爱,是他顿首大地,涕泣交流,竭力救护,用了很长时间、花了很大心思,才求得朱棣不杀朱高煦、留下他一条性命。
关于此事,最后的处理结果是:
削去朱高煦的两护卫,诛杀其左右的狎昵之徒。
历史和现实常常就是这样:
似乎遭殃的往往都是身边的人,主犯大都可以保全首领。
(本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