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上海的“上海粗炒” 成了神一样的存在

2020-09-06 07:02:41 作者: 离开上海的“

“伊老胖老胖,在那个年代实际上蛮少见的,大概是这个重油炒面,油水把伊熏胖了。”

胖师傅阿炳头戴一顶扁扁的白帽子,穿着白衣裳,支一口大锅,正对着街面炒面。

“炒的辰光这股香味道,走过的人是老馋的。”黄先生说。

在人们普遍没有油水的年代,“重油”两个字和今天恰恰相反,是可以勾起食欲的,以至于有一次,黄先生吃得“膯牢”(吃太饱)了。

“当时难板(偶尔)好去吃一趟炒面,有趟我就吃伤脱了。”他回忆说,“有可能是那个年代油水不足,一记头吃噶油的物事(东西),胃搪不牢(抵挡不住)。”

食客去盛利吃炒面,喜欢搭配一碗牛肉汤或是清汤。到了夏天,就喝绿豆汤、酸梅汤,或者来一杯刨冰。

“这爿店还有一个特点是卖冰淇淋,也老出名的。”黄先生补充说,“装在玻璃杯里,4角一杯,在70年代算老奢侈了。”

墙内开花墙外香

在食评人芮新林的印象里,一直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重油炒面在上海还很常见。

“到了天热,街角摆夜排档,其中有两样食物是少不掉的,一个是螺蛳,还有一个就是炒面。大家穿着拖鞋就跑去吃了。”

排挡上的炒面,用铁锅翻炒,火头要旺,师傅的手腕要有劲。只消两三分钟,一份香喷喷的炒面就上桌了。

“粗的炒面,出盘后每一根都不粘连在一起,有那种‘硬挢挢’(硬而韧)的吃口。这大概就是上海炒面不用细面的原因。”

吃炒面,芮新林喜欢撒点鲜辣粉,去腻,增味。

“鲜辣粉是一种上海独有、非常奇怪的调料。”他说,“鲜是鲜,但不像味精,放过头会恶鲜;辣是辣,但只是微辣,再怎么放都不会辣口。”

他还记得,当时炒面大多用猪油,有股独特的香味。

只是现在人们追求健康饮食,不但用猪油炒面的店家少了,连炒面本身在市面上也不常见了。难怪有不少人认为,“上海粗炒在上海没有”。

依旧坚持卖炒面的店家,芮新林推荐了三家:云南南路的五芳斋总店,虹口的又一村和川沙的新川饮食店。

其中,开在居民楼底下的又一村,是一家始于1953年的老字号。

“这家店很好地保存了早年上海饮食店的规模和格局,店里的小吃几乎涵盖上海小吃的半壁江山。”芮新林说。

店里的炒面采用公司自己轧的粗面条,配料是肉丝和鸡毛菜。

“关键是要火大,盐、味精、糖、酱油、胡椒粉这些佐料要摆得准。”又一村经理高乐说。

“炒到后头,面有点金黄色,香味就出来了。”

今年60岁的高乐,18岁就顶替母亲来店里工作了,看着炒面渐渐式微,如今人气远远不敌冷面。

“七八月份阿拉冷面生意好得疯脱,一天要卖掉几百斤。炒面大概一天卖两百多碗吧(一碗2两左右)。”她给出了数字对比。

“人家饭店不肯炒,因为老烦的,一趟最多两三份一道炒。炒好锅子有得汏了。”

“但是炒面是一道老传统的小吃。炒面、菜汤面,老上海人都晓得,家喻户晓的。阿拉是老店,总归要保持下去。”她说。

一道出生在上海的炒面,在外不断迎合当地人的口味,成为了“上海菜的代表”。然而上海人自己,却可能很久没吃过了。

“墙内开花墙外香”,饮食和人的化学反应真是奇妙。

也许,下次有香港或者海外的朋友来上海,可以带他们去吃一份正版“上海粗炒”。

参考资料:

■马仁武,《重油炒面》,解放日报,1979年11月10日。

■芮新林,《小吃大味》,上海文化出版社,2015年7月第一版。

■秋叶飞起(芮新林),《上海炒面》,新闻晚报,2011年10月20日

■张本厚,《上海人不吃“上海粗炒”》,香港都市日报,2011年10月30日。

■赵基开,《怀念当年新闸路“铁三角点心店”》,微信公众号“上海老底子”,2020年5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