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六点,关坝村的鸡便提醒我们:大山里的天快亮了。
关坝村最早迈出家门的是保洁员,她们的穿着和在晨雾中清扫街道的身影,与任何一个城市的清洁工人一样,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别看保洁员技术含量不高,但想当上关坝村的保洁员是很难的:不仅要求是建档立卡的贫困户,还要具备家中有老人孩子需要照顾、无法离家打工等条件,才有资格挥舞起这把扫帚。
“活不累、收入稳定,不出村就把钱挣下了!”她们每个月赚500元,这个数字在陇南的大山深处还是有相当吸引力的。“这叫公益性岗位。”除了保洁员,公益性岗位还有护林员、水电保障员、公共安全管理员、乡村道路维护员、公益设施管理员、村级就业社保协管员、乡村理发员等等。
跟保洁员一起出发的,是关坝村的小学生们。
七点出门,对于从山上搬到坝里的六社小学生来说,已经不早了。移民搬迁之前,从六社到学校要步行6.5公里,这6.5公里是横跨两座大山的崎岖山路。从上小学开始,六社的孩子便要早晨五点出门,晚上七八点才能到家。因此,六社孩子的家长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们的碎娃儿们上学不用翻山喽!”
陪着孩子们一起早起的,是村里的小卖部。
因为打工是关坝村人重要的经济来源,所以很多家庭都有留守的孩子,这些孩子们是小卖部消费的主力军。村里800多口人,有5家小卖部,其中有两家开在学校附近,竞争还是很激烈的,村庄是熟人社会,顾客几乎相对固定。
从关坝村去洛峪镇的小客车上,乘客也是相对固定的。
七点半,便有去洛峪镇的小客车从村道上缓慢驶过,司机走走停停的同时,按出一阵长喇叭,招呼要去镇上赶集或去县里办事的乘客——自己的到来。这是村民们最近几年约定俗成的“广告方式”。经营小客车的车主是五社村民雍军会,他的车每天八点出发去镇上,午饭过后回村。很早以前常有村民坐农用三轮车去镇上赶集,山里的路不好走,曾经出过事。从那以后,村级小客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去镇上10块钱,记下我的电话号码,要去镇上就找我!”话语间透出雍军会有一本善与乘客打交道的“生意经”。
跟小客车司机一起投入工作的,还有在路边修缮景观步道的“工程队”。
村委会门口正在修一条水泥地面铺着石子的步道,是村里的一道小景观,主意是段书记出的。虽然称呼“工程队”,其实他们都是本村人。带头的都是各社的社长,关坝村有很多人在城里的建筑工地打过工、学过技术,农活不忙的时候,请个泥瓦匠、做个木工活绝对不成问题。今年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了他们外出务工,但是关坝村改厕、院落硬化、“黑房子”改造、人居环境提升和村容村貌整治等工程,一共投入近10万,都由他们忙活。“自家人干的工程放心,而且请外面工程队的钱让本村的能工巧匠赚了,咱这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呐!”第一书记段振鹏的算盘打得很响。
“你给这条路起个名字吧!”其中一个“工程队”的负责人——四社社长王和平显然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看记者像个文化人,并对他们的“手艺”很感兴趣,便不失时机地“提出要求”。
“就叫扶贫路吧!”记者随口说。当记者仔细看时,“小康大道”两个字已经开始铺设了。“谁起的名字?”“我自己起的”!王和平不好意思憨憨地笑着。
“小康大道”与“扶贫路”……显然,这一次“文化人”的文学修养败给了四社社长和他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记者:杨春 杨雪
编辑:魏芯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