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戚梦颖
两会期间,“建议设夫妻双方带薪育儿假期”“建议鼓励用人单位为职工提供托幼服务”等话题陆续登上热搜,再次将职工家庭0~3岁的育儿难题提上议程。
2020年末,浙江温州的江女士意外怀上了第二个宝宝,丈夫白天需要上班,二胎强烈的妊娠反应让她无力再全天照看1岁6个月大的儿子。
接连换了4位不尽如人意的保育阿姨后,江女士一度十分崩溃。后来,江女士第一次知道家附近有接收3岁以下幼儿的托育园,她形容自己“抓到了救命稻草”。
今年初,江女士将儿子送到了离家车程5分钟的托育园,每月平均缴纳约3500元的费用。现在,儿子每天由丈夫接送,江女士终于可以在家喘口气了。
托育园环境(受访者供图)
相关数据显示,目前我国3岁以下的婴幼儿有5000万人,托育需求高达48%,然而实际入托率仅有4.1%,能够提供婴幼儿照护服务的机构不能满足现有需求。
然而,现存的托育机构因高昂的经营成本往往难以盈利,业内人士认为当下的托育市场并不健康。另一方面,“入托难、入托贵”的问题依旧存在,托育行业仍缺乏标准的行业规范与法律法规。有专家认为,在制定标准的同时,政府更需要承担部分托底责任。
强需求与低迷的入托率
念念妈妈在产后4个月就回归药剂师的工作岗位,因她和丈夫以及双方的父母都没时间照看,在女儿8个月的时候,念念妈妈就把她送到了托育园,经过最开始的两三天,念念很快就适应了托育园的环境。
念念妈妈说,自己是不支持让长辈带孩子的一派。“如果(父母)有时间看,我也不太会选择让他们看。偶尔带的还行,长期的话,我觉得会把不好的习惯带给孩子。”同时,念念妈妈还觉得,相对于保姆来说,孩子在托育园能有更全面的营养,接触到更多的小朋友,玩的东西也更多。
不过,住在天津的念念妈妈也表示,当时附近只有这一家托育机构,每月收费超过5000元,如果不是双方父母承担了费用,自己还是比较有压力的。身边的大多数朋友,还是选择让父母带孩子。
江女士则在最开始就遭遇到老一辈的反对。当初决定送孩子去托育,她和丈夫就给孩子的爷爷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他觉得孩子太小了,在外面不方便。他的思想也比较传统,不太信任私立机构。”
比起托育园,大部分国人则更熟悉“托儿所”这个具有年代感的词语。
早在1956年,国内的托儿机构就达5700多所,到1992年,社会服务业中独立设置的托儿所增至10628个。20世纪90年代起,企事业单位开始剥离社会职能,公办托儿所与幼儿园大幅减少,到2000年,托幼机构减少5万家以上,2010年公办托儿所基本消失。
2019年5月,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促进3岁以下婴幼儿照护服务发展的指导意见》,2019年也被称为“托育元年”。根据天眼查专业版的数据,自2019年5月以来,经营托育服务的机构增加了约17000家,占到总数近八成。国家托育机构备案信息系统自2020年1月8日上线以来,截至同年10月26日,备案的企业已有5167家。
头豹研究院首席研究员丁卓文认为,虽然托育机构数量看似比较庞大,但整体来说,国内托育机构专业度仍然偏低,整体水平参差不齐,加上托育及幼教机构负面事件频发,导致家长总体而言对于托育机构的信任度较低,普遍会选择待到儿童3岁以上直接入园的方式。
在丁卓文看来,入托率低与国内家庭教育理念和教育方式有直接关系。目前国内3岁以下儿童仍以隔代照护和隔代教育为主,因此即便父母对于托育的需求非常显著,积极性非常高,也需要听取祖辈以及直接照护人的意见。而通常祖辈对于3岁以下托育的需求度并没有那么高,更倾向于家庭照护。也有已入托的婴幼儿,经过一段时间觉得无法适应,再回到家庭照护的模式,退园率较高。
除此之外,根据2020年的一项调查,有19%的家庭因入托费用高不考虑入托。然而,目前市场上大多数民办托育机构,却面临着比较大的经营挑战。
高收费却难盈利
“2019年托育机构完成约15起融资,涉及机构14家,总金额约4.53亿元人民币。2020年由于疫情的影响,统计到的融资事件下降至8起。总体来看,托育行业的融资多集中在早期的天使轮、种子轮、A轮阶段,鲜有投资机构有后续投资的情况。”丁卓文总结,托育行业一级市场呈现政策趋热、资本趋冷的态势。
托育市场规模预测(图源:头豹研究院研究报告)
“在一线城市想盈利,白日做梦。在二线城市能够保本就算不错,在三线城市可以盈利。”前朋恩日托创始人张云鹏表示,这是如今业内人士的共识。
张云鹏介绍,托育机构是否盈利由三个成本决定,分别是人力成本、运营成本、房租成本。
张云鹏是较早进入托育市场的运营者之一,在2012年刚开始做托育的时候,一线城市一个业务人员的月工资大约在2000~3000元左右,如今,这个成本飙升到7000~8000元。如果全部算下来,现在一个教师成本要达到13000元,包括工资、食宿和五险一金。
“如果不计算房租成本,其实想亏损很难。如果计算上房租成本,现在的托育想盈利也很难。”张云鹏说。
董栩在安徽省宿州市经营着两家托育机构。此前,她曾尝试着在苏州开办托育机构,但苏州的房租比较高,老师的成本也比较高,她发现辛苦一年基本上没有太多的盈利。
后来,她在宿州先后开办了两家托育园,学费价格在1800~2400元/人·月,反而能够实现持续的盈利。“在小地方可能盈利会少一点,但是相应会比较顺利一点。”
不过,董栩也表示,即使这个价格看起来并不高,在当地也只有“一小撮”家庭能够负担得起。“我们当地的人均月收入也就2000多块钱,我们学费就差不多到1800多块钱,相当于一个家庭的工资的一半了。所以一般普通的家庭还是很难拿出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