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 名作】王海津散文作品《大屋》

2021-05-05 21:48:34 作者: 【名家 名作

建国后,评剧出现了《刘巧儿》《小二黑结婚》等一批有影响的剧目,先后成立了中国评剧团、沈阳评剧院、天津评剧院和哈尔滨市评剧院。

1955年中国评剧院成立,文化部调集一批重要力量参与评剧改革。变革的显著标志是评剧表现题材范围的扩大和一批男演员的崛起,后来的《夺印》等都是以男演员为主角的剧目。出现了新编写的《金沙江畔》《向阳商店》以及重新整理的《杨三姐告状》《秦香莲》《花为媒》等一批代表剧目。也造就了小白玉霜、新凤霞、魏荣元、马泰等著名演员。

评剧形势一派大好,在冀东一带,有为数不多的县级评剧团的出现,也就不足为奇了。然而,县评剧团在经历了70年代和80年代初的辉煌之后,在80年代中期迅速解体,上上下下几十号人四分五裂,有就地安置在文化部门的,也有远走他乡自谋出路的,还有些农业户口的演员只好村来村去。其中不乏虽不著名但也从小练功拥有大半生舞台生涯的功底深厚者,也有刚刚入门没几年只能跑跑龙套的学员。但是,那时候的剧团,从导演到演员到伴奏一般人马绝对都很专业,也是人才济济。若干年之后的今天,怕是有再多的钱,也无法再迅速攒起这样一个专业剧团了。县评剧团无可奈何地解散之后,人去楼空,只剩了空空荡荡的剧团大院儿。这个大院后来被改作了县幼儿园,唯独包括剧团排练厅大屋在内的最前面一排房子还属于文化局,其余的领地都归了教育局。

王海津作品

(3)

我独自住在大屋里,那时候正经历着一场异常坎坷异常艰辛的恋爱。常常是那女孩儿如风一样匆匆而来,又如风一样匆匆而去。其余的时间里更多是我一个人的寂寞与等待。工作之余就在那大屋里静静地读书,写诗,享受一个人的孤独。

白天,常常有幼儿园调皮的孩子来敲我的门,我开门的瞬间,他们又一窝蜂似的轰然跑开了。看着他们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样子,像一群无忧无虑的小鸟,吵闹着,奔跑着。人生,就是这样开始的,单纯,无知,但快乐。你不知道将来的路会遇到什么,你不知道哪阵风会把你吹离了既定的方向,当然,如果有既定方向的话。可是你无法停下来,你要一直的飞,不管风会怎样吹,雨会怎样下,你要一直飞向遥遥的远方。

当那些快乐的孩子们在黄昏的时候纷纷被父母或父母的父母接走之后,整个院子里便异常的安静下来了。整个大院儿里,只有和我相对的那排房子有一间幼儿园的宿舍,住着两个幼师毕业不久的女孩儿,高个子的女孩儿男朋友还在上大学,只有放假的时候才双出双进,略矮一点的女孩儿正在恋爱之中,有时候晚上男朋友来,高个子女孩儿便知趣地躲出来,常常和我坐在院子里孩子们的转椅上看月亮,聊些各自童年的记忆或无关紧要的话题。有时候月亮异常的亮,整个院子里白花花的;夜晚也异常的静,偶尔能听到遥遥的狗的叫声。虽然是县城,那时候还没有太多的车和太多的人。安静的夜晚真好,这样的夜晚仿佛只有天籁,人间的纷繁和嘈杂都在夜色里遁去了,眼前只有门口那棵高大柳树的身影,像个老人一样,沉默无语,波澜不惊。

那大屋虽然也算身处闹市,可我一直觉得那里离人很远,离自然很近。秋去冬来,窗外的庄家早早的就被收走了,一大片开阔的地方,有些许落尽了叶子的树苗在寒风中站立着。夕阳西下的时候,会有许多喜鹊飞来,聚集在那些小树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由此我想起老家门口大树上那些喜鹊,但是它们是有窝的,经常只有两只喜鹊,在一起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地在窝边的树枝上跳来跳去,叫个不停。不像这里,有这么多只喜鹊聚集着,吵闹着。也许是因为这里是县城的缘故吧,不像在偏远的乡村。来自偏远乡村的我,不知道它们在吵闹什么,就像面对城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样迷茫。我不知道这些喜鹊们晚上怎么过夜,但是到了夜晚它们肯定会安静下来。

深夜,外面是安静了,可我的大屋里却常常不得安宁。时常有一两只蝙蝠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侵入我的领空,它们呼啦呼啦飞来飞去的声音,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打开昏暗的灯,睁开迷蒙的眼睛,发现它们正居高临下地躲在屋顶的墙角,用警惕的眼神注视着我,我想,也许许多年来,这已经是属于它们的领地了,而我才是入侵者。于是,我关了灯,躲在黑暗里任它们自由地飞。

评剧虽然采用全套河北梆子乐器伴奏,但是评剧唱段大多比较平和、通俗,不像河北梆子那么高亢、激昂,所以唱起来也相对容易一些,听起来也更接近民间。评剧在北方还是拥有很广阔的市场,尤其在华北和东北。县评剧团不仅在县内的乡村演出,还经常到内蒙、东北和京、津一带演出。也曾风光无限,盛极一时。只是剧团的大幕落下的太突然、太快了一些,让许多人猝不及防,以致有一种一落千丈的遗憾。

记得收拾这个大屋的时候,曾看到过一个布娃娃样的东西,于是好奇地问妻子,她说那是剧团的大阿哥,剧团在外面演出,装车的时候大阿哥是一定要随头车走在最前面的。我想那该是一种图腾一样的崇拜吧,于是我忽然有了一种神秘的感觉。每个行当都有他们自己的信仰,都有自己的最神秘的部分。由一个人主宰一群人的时候很难,用一个神来主宰一群人却很容易。

舞台上的故事结局常常是必然的,从开头到高潮到结局,很完整。而人生的故事却常常出人意料,你无法知道你的人生故事将会沿着怎样的思路发展下去,也许只有天知道,也许只有命运能导演。住进这个大屋的时候,我怎么也没想到与这个大屋的过去会发生这么密切的联系,妻子也不会想到离开大屋多年之后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回到这个大屋里来。妻子的出现把这里逝去的时光仿佛在我的面前再现了一样,让现在与过去有了丝丝缕缕的牵连。

厌倦了漂泊之后,我在这个大屋里过起了实实在在的日子,由于妻子的出现和家具的增加,这个大屋不再那么空旷,也不再那么寂静,增加了更多的生活气息。不仅有锅碗瓢盆,洗衣做饭,还有磕磕绊绊,吵吵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