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的香包情怀

2021-06-12 15:44:15 作者: 端午节的香包

□王晓伟

艳阳高照,阳光像一团烈火烤灼着车体,车厢内像蒸笼一般。我赶忙打开车门,待里面的热气流失与车外平衡后,一个猛子扎入车内,关上车门,打开空调。丝丝凉意瞬间从驾驶旁的缝隙里喷出。我一边把脸靠在上边,一边拨打手机催促着妻子下楼。

突然一股淡淡的槐香闯入我的嗅觉,顺着香气向前看去,在车窗的正中,悬挂着一枚粉色的香包。这香包上绣着几朵小花,袋口被一丝红线扎紧。香包上引出一根花色的松紧绳,扯在车体凸出的小把手上,香包下浅蓝色的蒲穗在车内循环风的作用下微微颤抖,牵引着香包慢慢旋转着。那旋转的香包在阳光的照射下光亮交替,香包上隐藏于反折边内游走的丝线,如回忆中抛出的丝缕,牵引着我走入往事。

高高的槐荫下,母亲举着细长的竹竿,竹竿上铁丝揻成的钩状,钩住一串串槐花。那槐花有的慢慢落下,年幼的我在地上将它们捡起,放进上衣向前卷起的衣兜里。母亲缓缓放下那根竹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蹲下身子取下绞在铁丝钩上的大串槐花。母亲那年轻而慈爱的笑容,像槐花的香甜,丝丝入口,回味无穷。取回的槐花,母亲会将其晾干,放入透明的塑料袋内封存。待到端午节时,将其从塑料袋内取出,一部分做香包的原材料,一部分做槐香糯米粽子。

每年端午节前的日子我都记忆犹新,圆圆的饭桌上放着一大盆糯米,我手中盘着白色的线绳儿,看着母亲将一勺勺糯米送入卷好的粽子叶中,再将一小撮儿浸湿的槐花放入其中。我总是学着母亲的样子将湿漉漉的粽叶放在手中。母亲嫌我调皮,就给我讲一些故事。母亲的笑总是那么香甜,就像刚出锅的粽子一样,香甜中还伴有一丝槐香。

到了晚上,昏暗的灯光下,母亲将家中废旧的布料裁剪成块状,用竹圈夹住撑展的布块,穿针引线后在上面绣起了小花儿。我瞪着眼睛好奇地看着母亲,问她在做什么?母亲总是甜甜地笑着道:“端午至,香包香,小小祝福在手上。绣上花,绣上草,绣好日子幸福天!”我听着像歌谣,像甜蜜的梦,像一段美好的时光,直到进入甜蜜的梦乡。

时光飞逝,岁月如光。一切仿若昨天,似一幕幕画卷。母亲佝偻着身影,站在那槐荫下,望着树冠上依然盛开的槐花,槐香依旧,人却暮年。我也站在槐树下,拿着竹竿钩住大串的槐花,有的槐花缓缓落下,落于母亲银色的发丝上,她就像孩子般露出天真的笑颜,卷起衣兜放入其中。依旧的晾干,包粽子、制香包。

去年的端午节历历在目,母亲患上了脑梗,她颤抖着坐在圆桌前,看着我亲手为她包粽子,待粽子蒸好,晾一会儿给她,她便撮起嘴巴慢慢地咀嚼着,仿佛在细细感受着槐香粽子的味道。时不时地瞅着桌旁凳子上的针线筐,线筐里散落着几枚香包。那香包还是母亲趁着身体好的时候绣的,她轻轻抬手示意,我连忙将筐子拿到她的面前。只见母亲拿起一枚香包,手似乎抖得不那么厉害,另一只手放下未吃完的粽子,眼睛里泛起点点泪花。看着母亲伤心,我也眼睛泛红,可能是她想起了什么?是那时光里撒落的槐花,还是那岁月里弥漫着的槐香?是这满口的槐花粽香,还是那枚香包勾起的往事?

瞧着眼前的这枚香包,我迷失在每逢端午节的香包情怀里,直到妻子强烈的敲窗声,才将我拉回到现实中。看着我湿润的眼睛,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打趣道:“车里这么凉快,你还出汗?”看我没什么回应,她扭身将刚刚晾好的粽子放在了后排的座位上。此时我发动车子驶向了医院的方向。

来源:鹤岗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