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小军
夜越来越深，墙壁上的电子日历表，一闪一闪，记录着时光的流逝；窗外的风，时不时拍打着窗户的玻璃，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家门口的公路上，偶尔有一辆夜行的车子疾驰而过，车灯发出的光亮，将漆黑的夜空划破。
我轻轻地推开房门，走向院子，漆黑中，一阵梨花香迎面扑来，深入心扉。我断定，这是来自附近果园的味道，因为此时果园里的各种梨花开得正艳。灯光下，我迟迟不能入眠，思绪随着满院的花香，飘向了六年前那个梨花飘香的夜晚，时光带走了奶奶的生命。
此时，窗外的风似乎更紧了，不一会儿便听见雨滴击打玻璃的声音，贵如油的晚春雨，随着风开始缓缓飘落了起来。忽然想起，六年前的那个夜晚如同今晚，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窗户旁边的一棵梨树在风雨的击打下，梨花花瓣一片又一片地落在玻璃上，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耀眼，它们似乎想要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陪伴我一会儿。六年前，老家偌大的院子里只有旁边的梨树陪伴着奶奶。那年，我和弟弟在外求学，父母为了生活不得不外出谋生，只留下奶奶一个人，操持着家里的大小事情。奶奶是一个极其勤奋的人，她老人家一直都是闲不住的，每次和奶奶通电话，她大多都在老家的院子里独自忙前忙后，果园里每一棵果树下的杂草都被她老人家收拾得格外干净。如今，老家的院子已被搁置了很久，一些杂草趁机霸占了果树下的空闲角落。
老家院子里有好多不同品种的梨树，几乎都是爷爷奶奶生前一棵一棵、长年累月种下的，这些树木无不浸透着他们二老的心血，以至于让我们兄弟姐妹几个从小到大没有缺过水果。这些果树，是二老的心头肉。记得我刚上小学时，老家的宅基地迁移，由于新迁移的地方靠近公路边，需要砍掉好几十棵梨树来盖房子。记得每砍一棵树，爷爷奶奶极其心疼，但为了新的宅基地，他们不得不忍痛割爱，导致好几个品种的梨树都难以保留下来，在果园里从此绝种了。记得有一颗特别好吃的小栗子梨树也被无情地砍掉了。后来，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个品种了，而那酸酸甜甜的味道，从那时起也便成了我们脑海中永久的记忆。
几年时间过去了，老家又新建了房子，家里每一个房间的格局都发生了变化，奶奶生前的物件，也几乎没有了，果园里的果树成了爷爷奶奶留给我们家最宝贵的财富。每当果子成熟的时候，我们总会不经意间谈起奶奶爷爷，说起他们种树的事情。那时候，老家院子里的梨树产出的果实，不仅让我们从不缺水果吃，同时也在经济上补贴了不少，每年产出的水果，一大部分都被换了钱，成了我们的学费和生活开销。
院子里的果树成了我们家院子里最美的装饰品。每年春季，梨花、桃花、杏花等肆意开放，花香飘满整个院子。
在我心里，奶奶爷爷的身影便是这个院子里最美的风景。如今，两位老人已经离开这个院子多年了，布满果树的院子再也不会有老人家的脚印了。
抽空，我再一次去了奶奶的坟头，坟头上的杂草，又被春风吹绿了。在这六年的时光里，这些杂草换了一茬又一茬，但奶奶的样子一直留在我脑海深处。
来源：中卫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