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山:杨佴旻的艺术观

2021-05-28 17:56:47 作者: 李小山:杨佴

     一个画家的创作活动及最终成果,取决于他的整个观念,这是个常识。杨佴旻曾反复向我陈述他的绘画观念,一方面显示了他对绘画(特别是中国画)的完整思考,另一方面也证明他在建设新的经验和知识系统时的严肃态度。我曾为杨佴旻写过一篇短文,题目借用了他一幅作品的名称,叫做《窗外有风》。我观赏他的许多作品和阅读了他的一些文章之后,发觉这个名称含有某种寓意,与他的绘画观念及作品风貌发生着内在联系。

  稍稍熟悉中国现代绘画史的人都不难发现,从徐悲鸿、林风眠等人开始,传统水墨的格局面临实质性的变化。画家席德进干脆宣称,未来中国绘画的历史将这样划分:林风眠以前的绘画史和林风眠以后的绘画史。席德进这一结论虽然与当下更为多元和多样的局面不十分贴切,但是,此结论放在中国画范围,意义仍然是一目了然的。林风眠(以及徐悲鸿)的实践已经不是他个人艺术趣味的体现,而是标志着一个绘画体系的没落,以及另一个绘画体系的历史性亮相。

  在当代,任何一个再保守再无知的画家也不敢否认这样的现状,即:水墨画已从单一和封闭走向多元和开放。我相信一点,尽管传统水墨(或者说,传统中国画)依然是一部分人的衣食父母,这与学术评价无关。许多人被传统水墨在当下的市场热潮迷惑住了,以为市场是绘画现实的晴雨表,这是深刻的误解。杨佴旻立场坚定地指出:“水墨画(他指的是传统水墨)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实为和逐步走入现代化的中国社会太不相适应,太陈旧了,中国画不能把陈旧当独特——不能让不思进取成为中国画坛的常态。”其实,这样的“常态”在社会现实的裹挟下大有席卷之势,很多曾经高举革新大旗的人纷纷缴械投降,心安理得地成了“常态”中的一员。正如杨佴旻质疑越是民族化就越是国际化的说法。他认为,作为一个当代画家,如不具备起码的视野和胸襟,怎么可能使自己的创造性劳动在现实中生效?换句话说,民族特点只是一种由时间沉淀的历时性的东西,若不能提升到与其他民族的共识性评判上,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而已。

  太行的早晨 2012 140x310cm 纸本设色

  我想特别提及杨佴旻的一个观点,他说:“传统与现代明确划分,能免于传统遭受破坏……只有清楚哪些绘画面相为传统,哪些为现代,中国画家才知道自己应做什么,才能把画事做好。然而,至今中国画显然在这个分界上含糊不清。恰恰是对中国画艺术传统与现代关系上存在不清醒认识,一直以来‘革新’的矛头直指中国画艺术传统。……建树新的就得以破坏传统为代价,这种历史文化传承之传统让人疑惑。”二十多年前我写过一篇文章,专门讨论把传统中国画当作保留画种,而把以黄宾虹、齐白石为代表的传统水墨画模式称之为伸进二十世纪的最后一段尾巴。实质是对“不破不立”的新阐释。保留和革新可以在不同的途径里同时展开,但是这并不表示两者的意义是相等的。这一点,与杨佴旻正好是不谋而合的。杨佴旻不属于情绪激烈的人,他的思考来源于长期冷静的观察,以及本人的实践经验,比空洞的表态远为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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