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头脑和不高兴》之父任溶溶走了,他说只希望能给你一点快乐

2022-09-24 09:10:21 作者: 《没头脑和不

法国作家圣埃克苏佩里说:“每个大人都曾是孩子,可惜很少有人记得。”任溶溶无疑记得,而且,这个“孩子”一生没有离开过他。任溶溶说了很多次:“我写儿童诗,很多的创作都在写小时候的自己。”他也说,他有一个很好的朋友,“那就是小时候的自己。”那个没有被他遗忘的“孩子”,成为他翻译和创作儿童文学取之不尽的灵感来源。

任溶溶部分作品。图/受访者提供

所以,怎么会不快活呢?他写的上百首童诗中,有一首叫《怎么都快乐》:“一个人玩,很好!独自一个,静悄悄的……两个人玩,很好!讲故事得有人听才行……三个人玩,很好……”这首诗2017年被收录进最新人教版小学语文一年级下册。

童年是一个作家重要的创作母题,出生于1923年的任溶溶,见证过时代的波澜。那时,他叫任根鎏,生于上海虹口闵行路东新康里一处沿街的两层楼上,父亲开了家纸行,专门卖进口纸,家境殷实。5岁时,他随父母离开上海,回到广州老宅,一待10年,童年的大部分时光在岭南度过。“散漫”的童年时光,他大部分时间用来看“杂书”,既有旧式“打来打去”的武侠小说,也有“四大名著”,但他不喜欢《红楼梦》,《三国演义》也一定“要诸葛亮出来之后才好看”,诸葛亮一死,他也就不爱看了。和这些书相比,最吸引他的是两本译作:意大利作家罗大里的《洋葱头历险记》和科洛迪的《木偶奇遇记》,只是那时,他还不清楚这种极富魅力的作品叫做童话,也没有想到几十年后,会亲手把这些经典童话再翻译成中文。

很快,抗战爆发,目睹世间疾苦的任溶溶没有心思再读闲书了,一心向往着革命。初中,他返回上海进入英国人办的雷士德学校念中学,大部分课程用全英文讲授,因此,他在中学就打下了牢固的英文基础。后来以一人之力完成《托尔斯泰小说全集》翻译的翻译家草婴是他的中学同学,他跟着草婴学了一阵俄文,觉得有兴趣,干脆请了一位侨居上海的俄罗斯人当家教,学通了俄文。

1940年,他和两个同学到苏北参加新四军。为防止被家人找到,他按照出发的日期10月17日,将名字改成了“史以奇”,带他去的干部说,姓就不要改了,于是之后的几年,任根鎏成了“任以奇”。他在苏北编《战士报》,写标语,教唱歌,也打过一些小仗,还经常能看见新四军军长陈毅。可惜一年不到,他就患上重病,只得返回上海治病。病愈后,他考取了上海大夏大学中国文学系。

任溶溶大学毕业那年,抗战胜利,即将创刊、发表反法西斯战争报告文学、小说及新译外国文学作品的《新文学》杂志激发了他投稿的欲望,他尝试翻译了一篇土耳其童话《黏土做成的炸肉片》送去,没想到竟发表在1946年1月1日出版的创刊号上。正巧他的一位大学同学到儿童书局编《儿童故事》,见他能翻译童话,就向他约稿。

为了找选题找资料,任溶溶到处去找可供翻译的外文原版书。那时,在南京路惠罗公司旁,有一家“别发洋行”,里面出售的儿童外文书琳琅满目,尤其是迪士尼公司出版的童话书插图精美,让他沉迷其中。这时,时代出版社负责人姜椿芳得知任溶溶会俄语,也请他译苏联儿童文学作品。自此,《小鹿斑比》《小飞象》《亚美尼亚民间故事》……他一篇接着一篇,一本接着一本,越译越觉得有意思,再也“不可自拔”。

“没头脑”和“不高兴”

正式进入翻译界,既要给杂志投稿又要翻译单行本,“任以奇”是常用笔名。1948年,在翻译出版《里马斯叔叔的故事》时,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带给他极大欢喜,于是他署上了女儿的名字“任溶溶”作笔名。以后,碰到自以为得意的作品,也署上“任溶溶”,久而久之,这个笔名影响力越来越大,他自己竟真成了任溶溶。

也是从那个时期开始,当中国国内翻译界大部分人都在翻译《牛虻》《斯巴达克斯》等宏大叙事的作品时,任溶溶却投身于儿童文学。通过他的译笔,中国的孩子们第一次结识了意大利的洋葱头,英国的沙仙、彼得·潘……和他们一起经历冒险,长大成人。出生于1951年的已故儿童文学理论家刘绪源曾经回忆,在自己还不识字时就已经把任溶溶翻译的儿童图画书背得滚瓜烂熟,这是他最早的文学启蒙。

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夏洛的网》。图/受访者提供

1952年,任溶溶进入刚成立的少年儿童出版社任译文科长,后任编辑部副主任,负责外国儿童文学作品的译介工作。除了经典英文作品,他还翻译了大量前苏联儿童文学,例如当时风靡过中国读书界的《古丽雅的道路》《铁木尔和他的队伍》以及普希金、马尔夏克的童话诗,因此他也被称为前苏联儿童文学的“开窗者”。有人作过统计,1949年到1966年,全国译介外国儿童文学书籍共五百余种,任溶溶一人就翻译了五十多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