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苏州的几家旧书店

2020-08-07 02:15:03 作者: 记录:苏州的

毛笔头

一个年青人在买完两支毛笔后拜别沈阿姨,我直接问阿姨有没有兔毛的笔,阿姨拿出一支,告诉我兔豪仅此一种。

蘸水在水写布上试着写了写,软硬适中,很好写。这时候进来一个大叔,也是开口就问兔毫的笔,我把自己刚写字那支兔毫笔给他,说适合抄经,他也写了几个字,笑了笑。

临别之际,买下了一支小纯紫兔毫毛笔,再看了一眼制作笔头的工具,不禁感叹,这样简陋的工作环境,加上耐心细致才能完成的制作工艺,沈阿姨实在别有匠心。

就这样带着几本书、一支毛笔,离开沈氏笔庄,奔向了文学山房旧书店。

到文学山房旧书店时,恰逢江澄波老先生给一个小伙子签名,我赶忙挑选了《李商隐诗选》《南唐李后主词研究》和《杜甫诗醇》,老先生说只有他自己写的书才给签名。《吴门贩书丛谈》早有耳闻,迟迟没有入手,如今老先生开口,果断要了亲笔签名版。

四方书屋大门敞亮,却并没有四方来客,想必店家是个豪迈之人,丝毫不在意门庭冷落,无缘一见,很是遗憾。

一直向前走,虎丘的那座塔越来越清晰,走到五人墓时,想起之前有人曾提到过旁边有家旧书屋,只是今次未曾开门晒书,便也看不到书友提及的“壮观”场景。

五人墓右侧的书屋并未开门

那位书友拍的照片被我一直保存着,小小的屋子,称之为书仓比书店更为精确,仿佛一开门那些书山就会倾倒而下。

五人墓右侧的书屋

沿着旧时的“七里山塘”一路游玩,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虎丘,到了虎丘山门,却丝毫没有进去一看的念头。虽然苏东坡曾写下“尝言过姑苏不游虎丘,不谒闾丘,乃二欠事”的千古名言,仍不足以打动我,反倒是那种“乘兴而来,尽兴而归”更符合我游玩的心境。

虎丘山门前呆了半刻钟,看到有船泊在岸边,有些人步行而来,乘船返回,我则原路返回。

时光荏苒,再次游走在山塘街已是十月二日晚,只看到“好德利面馆”尚在营业,淘了几本书;隔壁的情王阁书店大门紧闭;而四方书屋的招牌早已消失不见。不知这其中数月发生了什么,也不知下一次到访是否还能进去淘书?这一切在“瞬息万变”的社会发展中似乎都还是未知数……

记于2019年秋

江澄波老先生在为我签名

九十四岁的老爷爷,一生的理想是以书为伴,修缮古籍维系的又何止是他个人的命脉。

在签书后我们一起交谈,老爷爷得知我从常州过来,特意拿出他珍藏的《藏书报》,报纸上用了不止一整个版面记叙老先生贩书的事宜。

藏书报报道江老先生吴门贩书

注:江澄波老先生生于1926年,如今已95岁高龄。他一生与古书相伴,在古籍修复领域颇有建树,对历代古刻及名人抄校善本书具有较高的鉴定能力,被称为“苏州一宝”“书林活字典”。著有《古刻名抄经眼录》《江苏活字印书》。一年四季寒暑,江澄波老先生的旧书店很少关门歇业,几个子女轮班陪着老人守候在这里,等候着每一位未知的读者。

江澄波老先生在文学山房旧书店整理书籍

江澄波老先生与我合影

很想握住江老先生的手,感受一下这双手是怎样的温暖,合影之际,悻悻缩回了,紧紧端着《吴门贩书丛谈》,愿江老先生健康长寿。

拜别了江澄波老先生,思量着书包中的毛笔和书,终于明白,我是个禁不起诱惑的人。每一次偶遇,都在诱惑着我,不仅仅是苏州园林,园林山水不过是身心的休憩场所。诱惑我的,是江南的人文气息和对未知永无止尽的探索。

而我,甘愿沉沦。

山塘街游记

苏州的山塘街名气不小,然而众所周知的山塘街(景区),只是指渡僧桥到新民桥这一部分,其中只有一家琴川书店(位于古戏台旁),除此之外,景区内没有其他书店。

琴川书店

新民桥以北,直至虎丘,此间一个多小时的步行路程都是“七里山塘”被众人忽视的部分。这其中也隐藏着鲜有人知的几家旧书店。

夏天的时候,我曾兴致勃勃地去七里山塘走了一遭。路过寻常百姓家,能闻到谁家炒菜时呛鼻的辛香气味,能听到搓麻将的声音以及笑骂声……途中见闻,无外乎柴米油盐酱醋茶那些事儿。

行进中碰巧遇到一家“好德利面馆”,门口摆起了一筐筐旧书,乍一看,总有种“挂羊头卖狗肉”的感觉,怪怪的。不难想象这家面馆曾经的生意惨淡,苏州人爱吃面食,经营一家面馆不好盈利,转行卖书倒不失为一个“好得利”的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