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本身就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得到蔡本的举报后也大为吃惊,但他不相信魏观有称王的野心,便命御史张度前往调查。虽然调查结果只是搞了两项工程,但张度在汇报时却说魏观的行为是“兴灭王之迹,开霸主之泾”,即蓄意恢复张士诚时的旧观。朱元璋本来就对苏州不大放心,生怕张士诚的残渣余孽伺机反叛,现在听张度说魏观他们在张士诚王宫废基上搞这样的工程,这与给张士诚招魂何异?他不由得火冒三丈,杀心顿起。
魏观、高启被杀后,朱元璋慢慢从震怒中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有点过头了,便允许死者家属收葬,但为了树立大明帝王的尊严没有给予平反。后来御史练子宁曾以高启等人为例劝皇帝不要滥杀,说明当时人对此案就有看法,只因是钦定大案,谁也不敢多嘴罢了。
高启在此案中只是从犯,为什么处刑却重于魏观?据记载,高启还不只是拦腰挨一刀,而是被截为八段,可见朱元璋对他是恨透了,其实问题主要还是在他写的上梁文。按照朱元璋的逻辑,“龙蟠虎踞”之地当为帝王所居,你把张士诚住过的地方也称“龙蟠虎踞”,岂非大逆不道?
当然高启被杀还有别的原因。有人认为上梁文只是导火线,祸根早就种下了,即他曾作诗讥讽过朱元璋,至于哪首诗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认为是《题宫女图》:“女奴扶醉踏苍苔,明月西园侍宴回。小犬隔花空吠影,夜深宫禁有谁来?”此诗触及宫闱隐私,与御史张尚礼的《宫怨》诗相类。朱元璋读了张尚礼的诗后,立刻因其摹写宫闱心事而将他处死。另有人认为惹祸的还有《画犬》诗:“莫向瑶阶吠人影,羊车半夜出深宫。”这不是暗示皇帝荒淫吗?还有人认为问题出在《青丘子歌》中“不问龙虎苦战斗”和“不肯折腰为五斗米”等句,无论是哪一句触动了朱元璋,早有祸根则是肯定的。废基成公园
苏州经历了魏观、高启被杀事件后,后来到苏州为官的,再也不敢有在子城原址上重建府衙或其他衙门的念头了,于是,那一带一直荒废着,成了名副其实的废基了。太平军失败后,北端曾建“咸丰庚申殉难一千一百数十人”之墓。同治十三年(1847)设“栖流所”,收容难民。光绪三十四年(1908)苏州地图上显示,在梗子巷南有池沼,地较为疏旷。宣统元年(1909),张一麐等人倡议建公园。民国初年成了皇废基鱼塘。南宋时还宽三四丈的子城西侧的城濠锦帆泾也逐渐淤塞。
民国7年(1918)10月,子城西部改建成吴县公共体育场。五四运动后,各界人士倡议造一所图书馆、会堂、音乐厅等文化设施俱全的公园。民国14年(1925),地方绅士奚萼铭捐资5万银圆,同年组成百人筹备小组,全园约15亩。7月末,先在园中部建成一座城堡式两层、四面钟楼的苏州图书馆。民国19年改名吴县图书馆(抗战期间毁于战火)。民国20年(1931),北局兴建开明大戏院等建筑时,因推平高墩及开挖地基,将挖出的土填到了原子城东西城濠中,干脆填泾筑路,西侧成为锦帆路。东侧城濠也填河为路,鉴于当时正规划在此路以西建造公园,于是便命名为公园路。填河筑路非但填出了锦帆路、公园路,还填出了民治路(在宋代此路也是河,上有一桥,叫胡书记桥,得名于建炎间平江知府胡松年,他在任上干了兴利除害17事),民治路为纪念孙中山“三民主义”(民族、民权、民主)而命名。五卅路是为纪念五卅运动而建。
随着大公园、体育场、锦帆路、公园路、民治路、五卅路等公共基础设施的建设,民国25年(1936)汪鸣銮斥资在公园路南端建梧村(凤栖于梧)。之后,国民政府财政次长贾士毅在五卅路北段西侧建房出租,称同益里(共同受益);上海闻人杜月笙仿此也建房出租,称同德里(共沐德泽)。金城银行在五卅路东侧建家族别墅区(今五卅路148号),章太炎先生在锦帆路南端体育场路口建国学讲习所;美国教会在大公园北创办乐群中学(今草桥小学址);近代著名教育家张冀牖在体育场路创办乐益女中……
20世纪80年代,在锦帆路的东侧新建了一个游泳池。
文:陈其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