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0年,两江总督马新贻在校场检阅归途中,被刺客张文祥杀害。原本民刺官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偏偏此案终成清末四大疑案之一,百余年来为人津津乐道。
在民间,此事有了一个大家比较“喜闻乐见”的版本:
话说1840年自爆发鸦片战争开始,西方列强用炮火打开中国大门,太平天国、捻军等国内民间起义又愈演愈烈。清朝早年赖以成功的八旗精兵早已腐化堕落,汉军绿营又沉迷抽烟嫖妓,朝廷无兵可用。
以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等为代表的一群汉臣获准在家乡兴办团练,逐渐成为对外抗争、对内平叛的主力军。在合肥担任知县的马新贻,也组织了自己的团练武装。
有一次马新贻在攻打捻军的过程中战败被俘。这支捻军部队的首领一个叫曹二虎,一个叫张文祥。曹张二人有心归顺朝廷,于是未杀马新贻,并在其劝说下与之结为异姓兄弟,接受朝廷招安,成为马新贻的嫡系部队。
靠着这支部队的战斗力,马新贻屡立战功,逐步做到封疆大吏。但是,马新贻却因与曹二虎的妻子私通,将曹杀死。张文祥为报仇,才在总督衙署将马新贻刺杀。
这个故事比较符合老百姓的“低级趣味”,又有三角关系,又有兄弟情仇。所以后来大行其道,被编成评书戏曲,还有电视剧《刺马》和电影《投名状》。
但是,这其中的疑点实在是太多!
如果马新贻真的为夺女人杀曹二虎,那为什么不斩草除根一并杀掉与之结拜的张文祥?如果张文祥真的曾在马新贻手下做过一个重要部将,必然认识他的人极多,又怎么需要花很多时间去调查而不得要领?
所以,更合理的解释为张文祥是受人指使刺杀马新贻,而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那个能够搅动大清半壁江山的前任两江总督——曾国藩。
在平定太平天国后,曾国藩的威望达到了顶点。他身居两江总督要职,这是管理现今江苏、安徽、江西、上海的封疆大吏。这些地方既包括大清粮仓、江南鱼米之乡,又有重要的对外通商口岸,可谓举足轻重。
而曾国藩的心腹将领们更是一个个官高爵显,在两江一带手握重兵,占据大小文武官职。江南几乎要成了曾国藩的小封国,这种情况慈禧太后当然不愿意看到。
更重要的是,在攻下太平天国的大本营南京城后,慈禧听说太平天国“圣库”内有1800万两白银,她满心以为曾国藩能把一车车金银押解北京,得到的回馈却是:一把火烧没了……老太太估计气得脸都绿了。
随着太平天国的覆灭,湘军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曾国藩为表心底无私,毅然解散军队。但骄兵悍将们却依然聚集在两江一带,有不少还在关键位置上。
慈禧调虎离山,先让曾国藩北上剿捻,再改任直隶总督,处理难缠的天津教案。接替其出任两江总督的,就是时任浙江巡抚的马新贻。
马新贻虽然也是办团练起家,但其部队规模较曾国藩的湘军、李鸿章的淮军、左宗棠的楚勇而言,基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以至于马曾在战斗中丢盔弃甲,连官印都找不到了。这样没有根基的人空降两江,才能真正为朝廷所用。
马新贻到了南京后做了什么,从史书记载来看也就是总督的日常工作,比如处理漕运、调兵剿匪,唯一有些特别的就是处理了一个安庆教案,这在清末也属于常见。真正可能产生问题的,恰恰是那些没有记载在史书上的。
马新贻遇刺后,第一任查案钦差漕运总督张之万,草草给出了马新贻曾经查封与海盗有勾结的当铺,断了海盗的财路才遭刺杀的敷衍结论。
慈禧不满,改派刑部尚书郑敦谨进一步调查。结果,马新贻的继子马毓桢登门拜访,给了郑一个关键信息。
马毓桢说,在马新贻上任之前,慈禧曾秘密召见他,谈了几个时辰,出来后马新贻几乎昏厥,回家后表示自己此去两江恐怕凶多吉少。原来,慈禧给马新贻的秘密任务,就是去调查传闻中的太平天国近2000万两宝藏!
说实话,天京作为太平天国的都城,虽说不一定有两千万两,但财富一定不会少,而一把火烧没了的说法实在讲不过去。明眼人都知道,自然是湘军将领们自己吞了。
此事慈禧自然震怒,想搜出来也是情有可原。但马新贻就被顶在杠头上了,他要认真查,必然触犯这些穷凶极恶的将领们的利益,不查又过不了慈禧的关,或许就是因为如此,他才预感凶多吉少。
张文祥刺马,确实像一场预谋已久的雇凶杀人。毕竟,要接近总督衙署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我们可以想象,有在当地有权有势的人物为之打点。
但是,要说杀人者是曾国藩,那倒也不见得。毕竟,以曾的地位和为人处世的原则,断不会为了钱财甘犯欺君之罪。所以钱不是他贪的,他也就没必要杀人灭口。
曾国藩没干过,可不代表湘军将领没干过。当年天京城内的财富估计大半都流入了这些悍将囊中,这些人没有曾国藩的地位保命,当然不能让马新贻查出真相,就这样斩草除根,恐怕才是事情最合理的解释。
了解了这层原委,郑敦谨也只好把张之万得出的结果来了个附议,交差了事。他知道如果深查,事情捅开了,严重的话,会激起湘军将领的兵变啊!因为无论幕后主使是谁,最终一定会牵扯到整个湘军。
就这样,朝廷也无可奈何,为平息事端,命曾国藩回任两江总督,很快草草结案。就这样,一场可能爆发的危机终于过去了,而刺马案的真相,就永远不能为人所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