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梁贞明元年三月,作为天雄军治所所在的魏州此刻一片混乱,天雄军士兵因为不满朝廷对他们的安置而愤而发动兵变。
天雄军的前身是天下第一强镇魏博,因而天雄军的战斗力十分强悍,他们迅速包围了王彦章所在的金波亭,人称“王铁枪”的猛将王彦章匆忙率军突围。
城内的新任节度使贺德伦被抓住,五百亲兵无一幸免全部被杀,幸亏银枪效节军军校张彦制止了乱兵。
稳坐在皇帝宝座上的朱友贞不会想到,正是这场削藩行动竟然成了后梁灭亡的导火索。
一
削藩的起因是天雄节度使杨师厚的去世。杨师厚是后梁名将,当年跟着太祖朱温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在末帝朱友贞起兵诛杀朱友珪的时候多亏有他才能兵变成功。
登基之后的朱友贞封杨师厚为邺王,虽说五代乱世封王者并不少,可杨师厚不仅位高权重,而且手中握有银枪效节军这样一支强悍的军队,统领的军镇还是号称天下第一强镇的天雄军,可想而知朱友贞对其有多忌惮了。
靠着杨师厚兵变上台的朱友贞自然不能过河拆桥,何况这位节度使声威赫赫,若是贸然削藩只怕会适得其反。
因此朱友贞只能等。
贞明元年三月,让朱友贞兴奋的消息来了,天雄节度使杨师厚因病去世。
杨师厚一死,天雄军也就群龙无首了,这下,朱友贞终于可以动手削藩了。
历史上的经验告诉我们,削藩不流血是不可能的,从七国之乱到靖难之役,没有哪次是风平浪静的。
只是朱友贞没有想到,这次削藩竟然直接成了日后国家灭亡的导火索。
二
朱友贞的亲信赵岩与邵赞向朱友贞建议“魏博自唐朝以来就是朝廷的心腹大患,现在杨师厚去世,正是大好时机,应该把天雄军的六个州一分为二,组建成新的两个军镇,削弱其力量”。
朱友贞连连表示赞同,他立即任命平卢节度使贺德伦担任天雄节度使,又在相州设置了昭德军,把澶州和卫州划给了昭德军,张筠为昭德军节度使。
当然,鉴于安史之乱以来的藩镇局面,朱友贞知道仅仅是派人赴任是不大可能成功的,因此他做了两手安排,派开封尹刘鄩率六万大军北渡黄河,对外宣称是讨伐成德,实际上是逼迫天雄军将士就范。
天雄军的官兵都是父子兄弟世代当兵,这样的传统已又一百余年,互相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朝廷突然下令要将他们分离,谁也不愿意。
贺德伦到任后屡屡下令催促应当前往昭德军的人离开魏州,那些要离去的人都怨恨不已,军营里四处传出悲哭之声。
三月二十九日,刘鄩的大军进驻南乐,他先派遣澶州刺史王彦章率五百骑兵进入魏州,驻扎在金波亭,很明显朝廷准备直接以武力相逼了。
三
在兵变已经习以为常的五代,各个地方军镇对这套操作已经是十分娴熟。
朝廷的强硬手段让天雄军将士十分不满,他们纷纷议论道“我们天雄六州世代是一座军镇,军队从未远离河门(大名城外的河门堤),现在却要骨肉分离,背井离乡,真是生不如死!”
当天晚上,愤怒的天雄军士兵发动兵变 ,劫持了节度使贺德伦 ,包围了王彦章,幸亏王彦章勇猛才杀出重围。
残局顺理成章的由银枪效节军军校张彦来收拾,朱友贞得知天雄兵变的消息担心不已,他派出供奉官扈异赶赴魏州,答应封张彦为刺史。
张彦得寸进尺,请求朝廷撤销昭德军,恢复原来的天雄军地盘,扈异回朝之后称张彦容易对付,以刘鄩的六万大军足以平定天雄军。
朱友贞本来就不打算委曲求全,他要的是削弱天雄这个强悍的军镇,因此没有答应张彦的请求,当使者来到魏州带来朱友贞的安抚诏书之后,张彦气得破口大骂“天子昏庸,朝中小人当道,如今我的军队弱小,没有外援无法自存,那我就直接投降晋王!”
张彦逼迫贺德伦向晋王李存勖写了一封求救信,李存勖接到贺德伦的书信后立刻派大将李存审率部从赵州南下,进驻临清,刘鄩的动作也很快,梁军立即进驻洹水。
贺德伦眼看刘鄩大军逼近,便再次派人向晋王告急,李存勖亲自率军东出太行,与李存审在临清会师,但是此时李存勖并没有完全信任天雄军,他怀疑这是后梁设下的圈套,因此按兵不动。
四
贺德伦为了解救自己和天雄军,派使者前往晋军军中慰问,使者对李存勖说道“平定叛乱应斩草除根”他对李存勖陈述了张彦的跋扈以及会对晋王统治造成的麻烦,李存勖听完一言不发。
接着,晋军继续前进,驻扎在了永济,张彦挑选银枪效节军的五百名士兵作为护卫来拜谒晋王,张彦刚刚到,李存勖就大声宣布了他的罪状,当场将张彦及其死党全部处死。
但李存勖表示不会牵连其他士兵,银枪军军士松了一口气,连忙对李存勖山呼万岁。
刘鄩听说晋军进驻永济,挑选了一万精兵从洹水直扑魏州 ,李存勖不甘示弱,亲自率军来到魏州与刘鄩对峙。
朱友贞本以为事情就算不顺利也不会变得太糟,没想到天雄军竟然直接投靠了死敌李存勖,这让他懊悔不已,为了挽回局面,他派出了老将牛存节率兵进驻杨刘,作为刘鄩的后援,恰巧这时,牛存节又病死了,只好另派王檀接替他。
随着后梁一批开国功臣的去世,后梁也逐渐地露出颓势,朱友贞在不久后就会知道,丢失天雄军是多么严重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