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出英雄”是一句很难驳斥的至理名言。一方面,在命若蝼蚁的乱世里,生存的目标总能激发人的巨大潜能,另一方面,失去了既有秩序的社会犹如一潭被迅速搅动的湖水,原本固化的阶级(阶层)在日益扩大的裂隙中加速流动,于是一些英雄或英才应运而生。
北宋末年,就是一个政治腐朽、灾祸连绵的时代。虽然结束了前朝的分裂局面,但终其一朝,北宋始终面临强敌环伺、战乱频仍、内外交困的威胁。
北宋的衰亡要从徽宗说起。元符三年正月,宋哲宗赵煦病故,无子。向太后推举神宗赵顼第十一子、哲宗之弟端王赵佶为帝,虽有宰相章惇反对,认为“(赵佶)轻佻不可以君天下”,但终究势单力孤,向太后得逞。赵佶入宫,即位于哲宗灵前,是为宋徽宗。
作为历史上著名的书画皇帝,宋徽宗擅长书画艺术,留下诸多传世珍品,其独创瘦金体书法,字体秀丽飘逸,无人能及。可惜,这一专长却不适于治理国家,更重要的是,正如章惇所言,宋徽宗德行“轻佻”,性喜奢靡,不思朝政,却偏好书、画、走兽飞禽、奇花异石等。他当政25年,不仅骄奢淫逸、声色犬马,而且宠信奸佞、祸国殃民,最终将北宋王朝推上覆亡之路。
宋徽宗宠信、重用的弄臣主要有蔡京、童贯、朱勔、梁师成、王黼、李彦六人,当时人称“六贼”。他们以蔡京、童贯为首,长期把持宋徽宗时期军政最高权力。
蔡京与宋徽宗旨趣相同,也擅长书法、绘画,是北宋末年有名的书画家,通过不断进奉自己的作品,逐渐赢得宋徽宗的认可,爬上宰相之位,把持行政大权长达17年。
宦官童贯与蔡京相互勾结、扶持,又重用苏州商人朱勔。朱勔为宋徽宗搜刮奇花异石,竟被任命为枢密使,把持兵权长达20年。
宦官梁师成聪明机敏,深得宋徽宗宠信,主要负责传宣宋徽宗诏旨,曾找人模仿宋徽宗笔迹假传圣旨,外廷难辨真假,一时权倾朝野。
进士出身的王黼吹捧蔡京,投靠梁师成,因长相俊美,时常在宋徽宗面前卖弄风情,说一些市井中的淫词浪语博得宋徽宗欢笑,很快也当上了宰相。
宦官李彦在汝州任职,为皇室搜刮百姓田产,与朱勔不分高下。此“六贼”都是善于逢迎拍马、媚上欺下之辈,他们相互勾结,广树党羽,为讨得宋徽宗的欢心与赏识,不遗余力投其所好,助纣为虐。
以惹得天怒人怨的花石纲为例。崇宁四年年始,朱勔在蔡京的指使下,利用苏州应奉局的招牌,在今浙江省和大茅山以东的苏南地区大肆搜寻珍异花木和奇峰怪石。这些花石都被作为贡品装上船,经水道运往东京,每十船为一“纲”,称为“花石纲”。
精心搜集的花石让宋徽宗龙心大悦,负责进贡花石的官员因此加官晋爵,于是越来越多的官员加入了“搜集”花石的行列。为了攫取花石,官府以皇命为借口,巧取豪夺;为了防止花石被破坏,不惜拆墙破屋,毁坏民宅;为了便于运输巨型山石,还要专门建造大船,徒增徭役。
如此一来,中央既有蔡京、童贯、朱勔、李彦之流假借朝廷之名巧立名目、中饱私囊,地方又有大小官员压榨百姓、贪赃枉法,凡被指定供应花石纲的人即使是中产之家也必破产,许多民户甚至卖儿卖女来应对应奉局的勒索。
除了花石纲,宋徽宗还痴迷道教。他自封为教主道君皇帝,在全国大修道教宫观,赐予田产,给道士授官、授禄,此等费用构成了朝廷财政一笔巨大开支。
在宋徽宗属意下,奸党将神宗朝积蓄的大批粮食、布匹和金银和准备征服辽国和西夏的战备物资,用于大兴土木、扩建宫殿、建造园苑。祭祀用的明堂、奢华富丽的延福宫、平地而起高九十步周十余里的万岁山等,都是按照“空前绝后”富丽堂皇的标准来修建的。营造这些建筑物,不知耗费劳动人民多少血汗与资财,建成后却仅供宋徽宗与极少数人享用。
由于宋徽宗统治集团的挥霍无度,仅三四年的光景就使朝廷的财政陷入入不敷出的境地,朝廷只好用滥发货币、加重赋税的办法来增加收入,民众的生活日益艰难。身处残酷压榨下的北宋人民,对为虎作伥的“六贼”恨之入骨,一首民谣在当时广为流传:“打破筒(童贯),泼了菜(蔡京),便是人间好世界”。汹汹民怨如野火燎原,终于酿成宣和二年的一场“大祸”。汹汹民怨如野火燎原,终于酿成宣和二年的一场“大祸”。
宣和二年十月,歙州人方腊,(一说睦州青溪人),率众在两浙路睦州青溪县起义。
方腊起义前曾动员说,“东南之民苦于剥削久矣,近岁花石之扰,尤所弗堪”,“今赋役繁重,官吏侵渔,农桑不足以供应”,“吾民终岁勤动,妻子冻馁,求一日饱食不可得”。义旗一举,应者云集,义军次月攻占青溪县城时,参加者已过万人。3个月内,方腊起义军就攻占了6州52县,多次击败前来镇压的官军,震动了北宋东南半壁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