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日报记者 刘茜 陈建强
天津博物馆二楼,展柜中一幅用曲曲弯弯的文字书写的文献吸引着参观者。展柜里正在展出的是唐代用回鹘文书写的《皈依三宝愿文》。它旁边展出的是唐代用藏文抄写的《大乘无量寿宗要经》。这些展品都是莫高窟第17窟所藏敦煌文献中的精品。
2022年12月23日,天津建市618周年。相较古都,天津很“年轻”。这里为何有敦煌文献的珍品?
“家藏”何以成“国宝”
“天津文物精品荟萃、体系完备、传世者众,很大程度是一大批无私爱国的杰出收藏家、捐赠者及他们的后代捐赠的。”天津博物馆馆长姚旸介绍。
史料可查,明清时期,天津地临京华,位当通衢,逐渐成为四方人文风物汇聚之地。以安岐、查日乾为代表的盐商巨贾,在此首开文物收藏的盛况。近代,天津发展成为北方中心城市,各界名流纷至沓来。其中,既有藏金怀璧、寓居津门的贵胄遗老,也有坐拥厚赀、广事征求的工商实业名家。他们或拥藏,或征购,以不同的方式激发着天津文物收藏的活力。
新中国成立后,以王襄、徐世章、周叔弢、张叔诚、杨石先为代表的实业家将珍藏的文物捐给了国家,使“家藏”变成“国宝”,造就了天津博物馆恢宏的馆藏。
姚旸介绍:“天津博物馆藏敦煌遗书300余件,其中250多件都是来自周叔弢先生的捐赠。周叔弢将自家经营企业所得,几乎全部用来购买文物与古籍,藏书量多达4万余册。敦煌遗书屡遭外族劫掠,周叔弢闻之怒不可遏,从此,但凡敦煌遗书,他见一件买一件,唯恐国宝再落外人之手。周叔弢请专业人员为他收藏的250多卷敦煌遗书定制纸盒,装好后藏进特制的木箱,再不转手。”
此次,天津博物馆从相关的300余件馆藏里精心挑选35件藏品与观众见面,其中14件是首次展出。策展团队将此次展览命名为“鸣沙遗墨”。
目前,天津博物馆藏敦煌文献不仅数量不少,其中还多是首尾完整的全卷。它们以汉文佛经写本为主,有些是传世佛教典籍中并不多见的,书体以楷书为主,也有行书、草书写本。此外,还有珍贵的道教经典和社会文书,时代跨度大,内容丰富。这些价值极高的敦煌文献,不仅填补了天津博物馆收藏的空白,也让天津博物馆成为我国研究敦煌学的一大园地。
展览精品蕴含重要意义
展览中被观众议论的回鹘文献《皈依三宝愿文》和藏文文献《大乘无量寿宗要经》,都是敦煌藏经洞出土的民族文献中的精品。
兰州大学敦煌研究所所长郑炳林介绍,回鹘文是维吾尔族先民使用的文字,形成于8世纪中叶,借用中亚粟特文字母创制而成。藏经洞出土的回鹘文文献属于早期回鹘文文献,其时代大致相当于沙州回鹘时期。早期回鹘文书写方式为从右到左横写,主要是一些残编断简,内容涉及书信、牒状、诗歌、谚语、格言、词汇表、发愿文、颂词、礼赞三宝文、观音赞、礼佛文、佛经、摩尼教文献等。回鹘文文献大部分流藏于海外,有50余件,少量部分保存于国内。而藏文文献是敦煌文献中数量最多的民族文献,敦煌的藏文文献,主要是吐蕃统治敦煌期间所留下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在吐蕃统治敦煌之前吐蕃人所写,在这一时期才带到敦煌。其内容包括政治、经济、历史、宗教、军事、法律等多个方面。藏文文献有15000件左右,海外藏的藏文文献约有5000件,国内收藏的敦煌藏文文献10000余件,其中绝大部分保存于甘肃。
郑炳林说:“敦煌文献除藏文、回鹘文外,还有于阗文、鲁尼文、栗特文、梵文、吐火罗文、叙利亚文、摩尼文、婆罗米文、契丹文、西夏文、蒙古文等。这些充分体现了敦煌文化的多样性,对古民族文字的研究也有重要的价值。通过敦煌文献,我们可以具体地了解西北边陲之地——敦煌的历史、社会、民族、宗教、民风、民俗、文化等,进而探究中古时期河西走廊,乃至整个中国的历史面貌。敦煌藏经洞出土的民族文献,对加强少数民族历史文化的研究,弥补在民族文献、宗教等方面的不足,以及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有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