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采访我,我没有什么光荣事迹,就是一名普通的教师,我也不太会表达……”
9月7日,当零妹致电黄炳泉表达采访意愿时,起初被他这样婉拒了。然而,在零妹的一再坚持下,他终于愿意谈谈教师工作的那些事。
黄炳泉是广西梧州市万秀区夏郢镇保安小学长安分校的教师,也是这所学校里的唯一教师,在这个教师岗位上,他已经坚守了32年。
保安小学长安分校校门
9月8日一早,零妹乘车前往保安小学长安分校,沿途村道崎岖狭窄,窗外满是翠绿丛林,车辆在村道行驶约半小时后,大片绿油油的稻田映入眼帘,稻田旁边便是保安小学长安分校所在的村庄——夏郢镇保安村长安组。在保安小学长安分校,零妹见到了黄炳泉。他个子不高,精神饱满,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
保安小学长安分校的校舍简朴而崭新,全校面积约110平方米,配备有两间教室、一间办公室。原来,这座崭新校舍的落成,与黄炳泉的努力有关。2015年,为了完善基础教育设施、均衡发展义务教育,政府拨款对夏郢镇有需要的学校进行修缮或重建。得知此消息后,黄炳泉马上向长安小学本部提出申请,最终这所分校迎来了建校以来首次重建。
保安小学长安分校的新教室
在明亮宽敞的教室里,只坐着两名一年级的新生。与其他校园里众多孩子的朗朗读书声和嬉笑打闹声相比,这里只有空荡荡的教室和操场。
保安村分为长安组和另居组,全村有300多人,保安小学长安分校建于1910年,建成后便面向全村招生。
保安小学校长卒锦坤介绍,村里外出打工的人多,孩子大多跟随父母去居住地上学,因此村中的适龄学童并不多。即便学生人数少,但乡村教育工作仍要继续进行,所以多年来黄炳泉留守长安分校独自一人开展教学事务,并未增聘其他教师。
黄炳泉说:“长安分校以前开设有一年级至五年级,自从1988年9月我到此任教至今,分校改为只开设学前班至二年级,隔年招生,学生升至三年级时便转至保安小学就读。”
近年来,报读保安小学长安分校的人数逐渐减少,学生最多时有19个。自2014年起,该分校便只有四五个学生,今年更少,只有两名小男孩报读一年级。
上午8时30分是每天固定的晨读时间,在黄炳泉的领读下,坐在教室的两名学生认真地诵读课本上的语句:“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黄炳泉给学生上课。
这两名男孩的年龄分别为6岁和7岁,其中一名男孩是在其他地方读了幼儿园,父母想在家附近读书才转来该分校就读的;另一名男孩原来在保安小学读了一个学期,但身体差,家长于是把孩子送到学生较少的分校,让黄炳泉帮忙多加照顾。
感慨那些坚守的日子
并不热闹的校园,黄炳泉早就适应了。
1985年,黄炳泉在长安附属中学读完高中后,参加了两次高考,两次都名落孙山,其后便在村里做起烧砖窑的工作。
1988年的一天,黄炳泉的高中校长突然到访家中,邀请他到长安分校当教师。那位校长说,由于分校原来的教师辞职了,找不到合适的定岗教师,想到黄炳泉读过高中,学习成绩也不错,便请他到学校任教。
考虑到教学条件艰辛、教育任务沉重、每月工资只有70元,黄炳泉起初是拒绝这份差事的,但在家人的支持和劝说下,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进了这所分校。
“刚开始教书那会儿,我是硬着头皮上的。”黄炳泉忆述,那时,分校地理位置偏僻,教育资源匮乏,教学环境较差。当年学校就在村道旁,没有围墙,只有两间砖瓦结构的教室和一间办公室,冬天漏风,雨天漏水。教室的木板门经过日晒雨淋早已破损,平时只能半掩着门,上课时偶有鸡、狗甚至牛“误闯”教室。
此外,来自家长的教学阻力也不小。那时,个别家长教育意识淡薄,不想送孩子上学。为了改变村民这些观念,黄炳泉在学校招生前挨家挨户走访,给家长做思想工作,劝学生上学读书。还有个别家庭因经济困难,拿不出钱来交学费,黄炳泉二话不说将自己微薄的工资借给学生交学费。
回忆起那段日子,黄炳泉说:“我尽最大的努力去办好教育,但有时候总感到些许无力,这大概是乡村教师都会面临的难题吧,道理想通了我又坚持下来了。”
黄炳泉在办公室里备课。
难以动摇的信念
对乡村教师工作的专注投入,黄炳泉一直有增无减。每天最早到分校,开校门、准备书本和器材;每天最迟离校,目送学生安全离校后认真巡视校园,关门关窗、熄灯断电……
由于分校隔年招生,当分校同时有学前班和二年级学生时,那是黄炳泉工作最忙的时候,每天上课要在两个班级轮流跑,一班学生写作业或者读书时,黄炳泉就马上到另一个班讲课。
黄炳泉说,知晓乡村教师的工作条件艰辛、工资微薄,有些人出于好意,劝他辞职。以前有一名外校教师来学校听课,看到当时教学环境比较恶劣,便对黄炳泉说:“也就只有你才会在这里教书了。”还曾有村民认为这是苦活,去树林刮松脂赚钱也比当乡村教师强。
旁人的这些声音,从来没有动摇过黄炳泉的信念。他是这样认定的:既然走上了教育这条路,便不打算回头;乡村孩子需要知识,需要通过知识改变命运。
泛黄的笔记本
黄炳泉不断努力自我增值,参加各种技能培训考试,教学技巧也逐渐提升。
积累了一些教学经验后,黄炳泉的教学理念也发生了变化,从严厉变为“和学生打成一片”。他说,只有融入学生才知道用哪些方式去教学,以至于后来学生们都很依赖和喜欢他。有些小男生一下课就喜欢跑到他办公室,坐在他大腿上玩耍打闹,甚至有些学前班的小朋友上了厕所后让他帮忙清理“便便”。在学校里,黄炳泉既是老师也是“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