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国》王义民饰演伍员
“你和谁学?”我问。
“我是跟班学生,没有正儿八经的老师教,就是看老师演出,自己琢磨,全凭自己。我练功很上心,自己给自己上老虎凳,狠命练!当时任哲中会用单帽翅,我的老师苟益民也能用,那个时候,秦腔界就这两个人会用单帽翅。老师保守不给我说,我就在后台把纱帽戴上,在那里胡摇,摇的脖项都不能动弹了,老师还是不给说,有时还误导,说是脚后跟的窍,随后自己摸索,学会了。”
说完,王义民老师又是爽朗的笑。
“过去老师很保守?”我问。
“是的!保守的很啊!”
“当时你很用心!”我说。
“当时唱戏就是唯一的出路,没有这,我就出不去。”
“你心劲很强!”通过王义民老师的诉说,这是我最深刻的体会。
“那绝对的!当时我给自己定了两条,一个是调到省上,二个是能录电影!”
《闯宫抱斗》王义民饰演梅伯
“很多老演员回忆,说你当年很红火!”我笑着说。
“是的!我是红火!”
“你为什么红火?”我问。
“我很能吃苦!腿功是最好的,一踢就到鼻子尖。练稍子,我在膝盖绑个鞋,一个腿跪下,转着圈练,以后不管演什么戏,只要有稍子,大家都拍手!我身上有功,这是红火的原因,另外我还有嗓子!”
王义民老师老伴接过话。
“我和他都是跟班学生,冬天下大雪,老师把我们撵到雪地里练功。你要出水(出汗),看你没有出水,撵到雪地里继续练,不让你小便。我老伴当时练功那确实狠的很!”
听到老伴的夸赞,王义民老师羞涩的笑。
《放饭》王义民饰演朱春登
“王老师,演出中有没有什么难忘的经历?”我问。
“有一次到耀县演出,我师父苟益民的《放饭》,给我出的戏是《拆书》。耀县当时有个特别的事情,就是看到演员演的不好的时候,专门有个人会在台下大喊一声,‘你还不回去,把我气死了……’,说完后,这个人就顺势倒在地上,随后进来几个人,把说话的人端端的抬出去,这种做法就是故意羞辱演员演的不行!糟蹋你!意思就是你不是把式!当时我很紧张,恰巧还在倒仓,思想包袱重的很。当天只吃了一顿饭。上了舞台,一大段白口说完,台下有掌声,我精神才放松下来。”
老人笑了,红润的面庞光彩照人。
“王老师,您能演多少戏?”我问。
“秦腔的八大本都演,演的戏有上百本!”
《破宁国》王义民饰演朱亮祖
“听说您曾经还在陕西省戏曲研究院待过。”
我的话让王义民老师瞬间回到久远的年代。
“1960年省上青年演员汇演,我演的《清官册》,因为这个戏我被当时的戏曲剧院看上了,之后也就进去了。”
“您在戏曲剧院待了多长时间?”我问。
“我待了不到1年,马健翎院长很重视我,后来对我说,现在你留不住了,你县上打了多次电话,县上人就在剧院门口住着,叫你回去!我那时年轻,没有啥考虑的,回去就回去,咱就是个唱戏的,都一样!后来,尚友社让我去也没有去成,那时主要有户口的限制。”
王义民老师老伴接着说。
“他去了戏曲剧院,高陵剧团童团长不给人,说这样肯定不行,我培养了这么多年,叫你一下就弄去,不行就打官司!戏曲剧院还是不给人,到最后,高陵通过一个上层关系,把人硬要回来了。”
大家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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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戏曲剧院的一年时间,您的感受是什么?”我问。
“戏曲剧院很正规。外县剧团排戏都是嘴上一说就行了,戏曲剧院排一个戏,人家有本子,纠正你的发音,规范你的道白,当时名家很多,李正敏、任哲中、阎更平给演员抠戏,马健翎院长当时说,要把各县的稍子都拔到戏曲剧院去。”
“回到高陵后如何了?”我问。
“1961年,我回到高陵,后来粮食紧张,把古典戏停了,随之我的心也垮了!当时只演现代戏,感觉没有啥演的,我感觉没有奔头,以前狠命练这些功没有用!”
王义民现代戏剧照
王义民老师无奈地笑,接着说。
“文革时,把高陵的整个领导班子搬到周至,1973年,当时县委书记和县长调到周至工作,把我也带上了。我在周至待了不到6年,1979年我又调到了咸阳大众剧团。当时在渭南演出时,余巧云请我吃时辰包子,说你到咱这儿来,这是国营,咸阳大众是集体,我不懂,后来没有去。在咸阳大众剧团一直到退休,退休后还唱了20年。”
“您在咸阳大众剧团如何?”我问。
“咸阳大众剧团每到一个地方,我的《放饭》,马金仙的《断桥》,观众很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