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腔名家王义民:历经千帆苦,归来仍少年

2020-09-30 09:43:16 作者: 秦腔名家王义

咸阳闹市区一处幽静老小区的楼下站立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灰白的头发一丝不苟,一对剑眉衬托出立体的面庞。

“您是王义民老师吗?”我问。

“我是!欢迎你们来啊。”老人热情的引领我们来到他的家中。

王义民近期照片

老人就是秦腔名家王义民,王老师1937年5月26日(农历)出生在高陵一个普通的农家,对于王义民老师的认知源于播放过他和郭明霞老师合作的《三击掌》《三娘教子》等戏,各种机缘,今天我们见面了。

推开房门,王义民老师的老伴热情地和我们打招呼。屋内整洁舒适,可以感受到老两口生活惬意。坐定之后,我开了口。

“王老师,前段时间还播放了您的《放饭》,很多戏迷非常喜欢!”

哈哈……王义民老师爽朗地笑。

青年时的王义民

“王老师,您是怎么走上戏曲这条道路的?”我问。

“我家特别贫穷,当时贫农都算不上,是雇农。我爷六个娃,三男三女,到了我父亲这里,守我一个,我三岁时母亲就去世了。之后,我跟我爷、我父亲、两个叔父一块生活,当时三个姑都已出嫁了。”

“家里没有女人了?”我问。

“没有!”

“那就是四个男人养一个娃?”这种家庭组合让我惊讶!

“是的!当时五个人守了三亩地,那个时候,一亩地打三斗粮食算是好收成,我这三亩地咋能够?种麦的时候,还要种一块大麦,因为大麦收的早,图可以接济上。”

王义民老师笑着说,他的老伴接过话。

“他小时候可怜的很!他爷引着他碎爸和他还要饭呢!”

王义民夫妇合影

王义民老师笑了,没有苦涩童年带来的悲伤,仿佛这是旁人的故事。

“听老人讲,我家原来也是小康之家,后来英国弄那个鸦片,我爷不知怎么染上这个,家道中落,我现在还记得我屋最后一次卖地的情形,当时我八岁。地卖到最后,就剩下三亩地了!”

贫穷是王义民老师最深刻的童年记忆,当岁月老去,一切的灾难都成为力量。

“因为穷,我父亲和叔父还卖壮丁,现在话说就是兵役。比方人家地主有五十亩地,需要有一人给国民党服兵役,有一百亩地就需要两个壮丁,有钱人不愿意让自己娃去,就找穷人代替,我父亲和我二爸经常当壮丁,等于就是卖自己。到了部队能跑就跑了,跑的时候叫人逮住了就枪毙。我父亲和我二爸跑出来后,因为穷,再次替财东家服兵役,换些钱,就这样过活。”

王义民和孙子合照

“你当时什么情况?”我问。

“我就跟我爷胡混,苦的很!冬里,没有啥烧炕,我就拾掇搂树叶,搂柴。我印象很深的经历,财东娃背着书包上学去了,我在地里搂柴,当时年龄小,就暗暗下决心,我一定要走出农村,后来对于我自己娃的教育,我的观点就是不管怎样,你要给我上大学。”

说到这里,王义民老师爽朗的笑,接着诉说。

“家里很可怜!麦收了以后,我爷给我弄了一个五尺长的枣木杆子,在地里打麦茬,太阳越大,麦茬越脆。中午最热的时候,我把打下的麦茬用耙子一搂,弄回家烧炕做饭。我一心要走出农村,11岁我还去验兵,人家嫌太小了,没有去成。所以,最后只有一条路,当个名演员!我就去了高陵的化民社。”

“考试了吗?”我问。

“考啥?只要你来!人家就收,缺人的很。”王义民老师爽朗的笑。

“你去学戏,家里什么意见?”我问。

“我爷坚决不叫去,说唱戏了,不让我上祖坟,1949年,我偷着跑去唱了戏。”

我们都笑了。

《徐九经升官记》王义民(右)饰演并肩王

“你爷看过你的戏吗?”我问。

“我爷管的我,我和我爷感情很深!我在县上演出,我爷来了,我给人家泼的茶,搁到舞台旁侧。戏毕了,吃了一顿饭,我还记得吃的是肉夹馍,当时一毛五分钱,便宜的很!”王义民老师笑了。

“你爷吃上你唱戏挣的钱买的肉夹馍,这下应该就想开了,好好唱!”我的话引得王义民老师哈哈大笑。

“王老师,当时化民社怎样的情况?”我问。

“我去化民社的时候,雷、马、赵三个唱旦角的台柱子还在,团长说,只要雷、马、赵不散,其他人滚屁蛋。后来马振华到西藏去了,雷化文到了咸阳人民剧团,还有一个是赵化俗。解放后,化民社在西安还聘请了一些演员,任哲中还去过,一月要八十块钱工资,县长说我才70块钱,你一个唱戏的就要80块钱,任哲中说,‘此处不养爷,必有养爷处’,后来戏曲剧院成立,任哲中就去了那里了!”

《回荆州》王义民饰演刘备

“您到化民社学的什么行当?”我问。

“我是化民社跟班学生,起初学的旦角,惠化俗,苟易民,两位老师当时在渭北一带很有名气!过去化民社经常在西安演出,刘秉国、王安民、刘正民都是那个时候的名角。”

记忆的闸门被彻底打开,讲述间老人神采飞扬。

“解放后,高陵将剧团收编,变为国营,三原分区成立,由高陵调到三原分区剧团,咸阳成立地区,由三原分区调到咸阳人民剧团。1953年,我到了咸阳人民剧团,当时都有女演员,我感觉自己唱旦没有前途,就从咸阳人民剧团回到重新组建的高陵剧团,唱起了须生。我的一个叔父是拉板胡的,把我领到西安,在正俗社我被验上了,临近年关,人家说,回去过个年,年过完了你来。我叔父不愿意叫我回,又把我领到三意社,也验上了,人家也说年后来。回到高陵后,我父亲不让我去西安,为这事把我还打了一顿,硬把我留到高陵剧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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