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晚能见度很好,到凌晨以后,每分钟都有20多颗流星飞过,漫天的星辰,让两人十分震撼。“那天晚上有两个摄影师看到我们坐在车顶,就问能不能给我们拍照。”就是当时抓拍的这张照片,后来成了两人之间牢不可破的“红线”。
“谈恋爱每次吵架想分手的时候,看到这张照片都会不舍得。”叶遥说,“我们一起见证了这样难忘的时刻,还留下了珍贵的照片,我觉得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恋人之间能有一次这样难忘的回忆足矣。”
结婚的时候,这张照片又成了结婚照,在婚礼上播放。如今,夫妻俩有了一对4岁的双胞胎,他们的微信头像仍是这张照片。
生活中的起起落落,都与这片星空有关。婚后,叶遥深刻地感受到了“中年危机”,从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一下子步入了“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面临来自工作和家庭的双重压力。孩子出生以后,她甚至一度患上了产后抑郁症。
“迎来了新生命以后,我觉得自己的人生中再也没有好的事情等待着我了,接下来就是不断地失去,这让我非常难过。”抑郁的时候,有人愿意倾诉,有人会藏在心里,叶遥是后者。“我喜欢静静看着星空,感觉自己在跟宇宙沟通。”
后来,叶遥慢慢调整过来,自己开了一家管理咨询公司,当起了小老板。“今年因为疫情,生意都停滞了,但公司还能勉强‘活着’。”叶遥平时要四处跑业务,每当不开心的时候,她就会买两瓶酒,和老公两个人坐在楼顶看星星。
“小时候看《霹雳贝贝》,我总幻想着自己和影片中的外星人小孩一样,只是暂时在地球上生活,有一天自己星球的人会来把我接走。”叶遥说,世界上所有的美景,最喜欢的还是星空。
进入荒原
中秋节刚过去一周,胡少轩便开始策划新一轮的拍星旅程,观察星轨图,在专业软件上计算出何时、何地能观测到银河。胡少轩家住在杨浦区五角场,除了上海的南汇嘴、崇明横沙岛、奉贤的海湾森林公园以外,他还去过新疆、甘肃、青海等地“追星”,甚至进入过无人区。
青海哈拉湖,在蒙语中是荒原黑海的意思。这里湖面海拔超过4000米,四面环山,人迹罕至,是真正意义上的无人区。胡少轩一行5人,雇了一辆当地农民的拖拉机,便进入荒漠当中。
“拖拉机一开始沿着过渡区域的小路奔跑,路面坑坑洼洼,一路颠簸,短短8公里路开了一个小时。”然而进入沙漠深处以后,路便消失了。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沙海,几株胡杨树横七竖八地卧在沙土里,没有人,也没有路。
“把我们送到沙漠核心地带以后,农民跟我们约定好,三天以后再来把我们接出去,中间会给我们送一次水。”白天,几个人在营地休息,不敢走远,因为怕迷路,到了晚上,就出来拍星。
沙漠日落的时间是晚上8点,等到完全天黑已经是晚上10点以后,当天上星辰初现,那壮观的画面令人叹为观止。胡少轩拿起手中相机,将胡杨树的场景放在镜头前面,满天繁星作为背景,画面呈现出强烈的生命气息。“这是我等待时间最长的一次拍摄了。”
沙漠昼夜温差很大,四周都是白茫茫的荒山,积着厚厚的雪,夜间室外温度达到零下8℃。胡少轩每拍摄半个小时便要进入帐篷里取暖。而更让人担忧的是,有两个同行的拍星人出现了高原反应。
早在进入无人区前,他们就听当地的驾驶员说过,有游客在进入无人区的路上,因为感冒、高反引发了肺气肿,虽然立即把人往外拉,但这个人到半路就不行了。
“当时我们如果往回走,到最近的德令哈市要200多公里。而且所谓的路,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只有当地的农民才能认得。”而为了不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高反的同伴甚至坚持一边吸氧一边拍摄。“为了一张照片,真的冒着生命危险在拍摄,现在想起来我都后怕。”胡少轩说。
深夜的沙漠又冷又黑,四周还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叫声和不明野兽的声音,农民教他们在帐篷里打着手电筒,防止狼群靠近。靠着自己带来的干粮、方便面,以及农民送进来的补给水,五个人度过了艰难的三天三夜。但胡少轩说,“能拍到理想中的画面,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生活中总有很多不如意的时候,拍星空能让你忘却一些烦恼。”胡少轩从事司法鉴定多年,日常工作压力很大,而拍星星早已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每次在等待的漫长时间里,我都会看着头上的星辰,感受自己的渺小。宇宙浩瀚无际,我们身边的那点小小的烦恼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