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初心和青春,都留在了派出所,那是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的初期。
我所在的派出所,是全县最偏远、社情最复杂的农村派出所之一。
所内配有所长、指导员,还有另两名男警,加我一名女警,共5名民警;联防队员12名;警用装备“偏三”摩托车一辆。
那个年代,无论是装备,还是警力,我所在的派出所都是全县最强配备。
现在警营里流行着这样一句潜台词:“女警当男警使,男警当驴使”。
若将这句台词引用到30年前,仍然形象妥帖。那时派出所的职责不像现在这样分工明确,譬如我,干着内勤和户籍,但这都是捎带着干的活儿,主要任务还是跟着男民警出警处警。
尤其刚分配到派出所不长时间的第一次出警,记忆犹新,让我常挂心头。
1
那是一个严冬的晚上,我已经睡下了,所长突然来了个紧急集合。
“嘭嘭嘭!”
我的门被敲响。我赶紧起床,因为困得要命睁不开眼,就把水桶里的冰砸开,舀出冰水来,洗了把脸就急急忙忙奔向了那辆三轮摩托车。
所长块头大,坐在兜子里,我们四位全都挤坐在驾驶座上。那时我20岁刚出头,四名男民警都年长我20多岁,我都是称呼他们为叔叔,他们也都拿我当孩子待。这不担心我摔下车,就让我坐在他们几个中间,然后风驰电掣般地出发了。
2
在夜里穿行了有大半个小时,来到了一座小山上。因为前方没有路了,车戛然而止在一土坡上。
车还未停稳,所长就从车兜里跳出来,开始下达命令:“女同志留下看车,男同志跟我来!”。
所长说完,掏出手枪带领几个民警冲向山下的村子。我从小就是一个怕黑体质,从不敢也从未一个人走过黑路,何况现在孤身在深夜的荒草野坡上。
此时真想跑上去跟所长他们一起进村,但又不敢违抗命令,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消失在黑夜中。
我环顾四周,整个的山野黑乎乎的,那一个个由地瓜秧堆成的柴跺,就像一个个张着口的土坟。
听着远处的沟壑里不时传来的怪叫声,我的头皮一阵阵的发紧。不知怎么聊斋里的那些狐仙、白蛇精的画面也都清新地出现,吓得我赶紧闭上了眼睛。
这时,突然感觉有个东西来到跟前,恐惧地我几乎喊出声来,赶紧睁开眼看却什么也没有,只是黑漆漆一片。
如果那时有手机就好了,可以向同学朋友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看个短视频,调节调节情绪壮壮胆会好些,当时真的是“手无寸铁”。
阵阵的恐惧感,驱使我想跑下山去找所长他们。转念又想,这政治生涯刚刚开始,可不能因擅离职守挨个纪律处分。大不了吓死,或者蹿出个狼咬死,那也是因功牺牲,说不定还能追记个几等功。
又何况眼前并没有看见什么,只是在自己吓唬自己罢了。想到这里,突然间浑身充满了力量,什么是警察?警察就是服从命令听指挥,警察就是临危不惧!
于是,我便攥起拳头坚守在摩托车的周围!
3
一个多小时以后,所长他们回来了,后边还用警绳栓回来了十几个赌博的违法人员。
看见这胜利的场面,我咽了口泪,激动地说:所长你们大获全胜啊!
所长说,你坚守阵地值得表扬,这功劳也有你的一份。尽管受了所长的表扬,但心里还是惭愧的。后来不管辖区内发生了什么案件,我第一个报名前往,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多少年过去了,回首在派出所经历的那些五味杂陈,都随着岁月流逝,苦的不再苦,甜的不再甜。唯独这次出警让我特别的走心,永远在记忆中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