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从不嫌孩子麻烦,愿天下的孩子也别嫌妈妈麻烦!趁春风荡漾,不妨陪她一起走走,晒晒太阳。
春节里去苏州河新建步道走走,那天暖得出奇,很多游人都换上了春装。人群熙来攘往,几乎人手一部手机,都瞄准了自己想要拍的美景。是啊,这新落成的花团锦簇的步道,这清澈的苏州河,这两岸沧桑而华美的百年老建筑……哪一样不想收入镜头?
行至四川北路桥,我忽被眼前的画面牵住了目光:轮椅上坐着一位年迈的老太太,头戴黑色绒帽,上身穿着绣有牡丹和龙凤的红色绸缎棉袄,身后还披着绛紫色的大衣;下穿青灰棉裤,脚蹬红色半高帮棉鞋,老寿星全身泛着温暖与喜庆。我无法忽视的是,一根吸氧管直通她的鼻腔,细管被好几小块白胶布固定在脸颊上,原来这是个体弱还未痊愈,被三个小辈推来观景的老寿星!
我们在近旁,观察良久,见左边穿黑衣戴眼镜的中年人,将手机举到与老太目光齐平,笑嘻嘻地问着:
“侬看到伊了伐?”老太太频频点头。
中年人紧接着说:“那,侬向伊招招手啊!”于是老太太将右手抬起,朝向手机屏幕招了招。再看右边,一位半蹲的女子扶着轮椅,双手还戴着橡胶手套。她也笑吟吟地望向同一个手机屏。而她身后的小帅哥,双手撑膝弓着腰,虽也戴着口罩,但仍看得出他向老太太投去的微笑。这动人的一幕,被眼疾手快的女儿拍摄并定格下来了!
我心里无数次地为这三个可能是老寿星的儿孙辈点赞。你看,还在疫情期间,他们约齐了,挑了个少见的暖阳高照的日子,让久久宅家,或许长期卧床的老人走出家门,在春风吹拂下晒晒太阳,见见她年轻时走过的桥,常见的河,河边的幢幢大楼,穿越到魂牵梦绕的年轻岁月里去……老人是幸福的,儿孙是孝顺的。无须贴标签,这便是主题!
回家,细细审视这幅“陪你一起晒太阳”的照片,不由生出一些感慨。我认识不少老人,虽身体尚健,但对于日新月异的上海,已不辨东西南北。他们很想跟自己的孩子出行一次,但极少如愿。有的与孩子同一个屋檐下,几乎早晚不见面,三顿饭一人用餐味同嚼蜡;有的被嫌弃“人老话多”,整日没人搭话,仿佛空巢老人;还有不少的老人,每天转几部车到儿子家帮带孙子,披星戴月全年无休,在海量的度假照片里独没有自己的身影……
思绪又把我带回到2005年的伦敦。那是在地铁车厢里,瞥见一幅公益海报:“带萨莉和山姆去喝下午茶”!原来这是年轻人发出的倡议,倡导儿孙辈或年轻人,每月去一次养老院,将老人接出来喝一次下午茶!这和我们这里的志愿者上养老院献爱心,有着同样的温暖。
这顿西式“下午茶”,对很多老人而言是奢望,他们素朴的想法和坚决的行动是:不要给孩子添麻烦。
不过,年轻人,你们可曾想起过,小时候给妈妈添过多少麻烦?有没有想起过每到周日,就让妈妈带到公园滑滑梯、坐跷跷板,少一次也不依?想买奥特曼,晚一会儿也不干?电影《你好,李焕英》里的妈妈是这样对小贾玲说的:(你拉的粑粑)妈不嫌臭!
妈妈从不嫌孩子麻烦,愿天下的孩子也别嫌妈妈麻烦!
趁春风荡漾,不妨对老祖母、老母亲道一声:我陪你一起走走,一起去晒晒太阳!(桑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