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勇:疫情时期的《故宫六百年》

2021-03-24 07:00:58 作者: 祝勇:疫情时

祝勇:疫情时期的《故宫六百年》

人民文学出版社成立于1951年3月28日,马上就将七十岁了。社庆七十周年之际,我们决定辑录并邀请部分作家、评论家、学者、翻译家、编辑家等,撰写他们眼中的人民文学出版社,讲述他们的作品在人文社出版的种种难忘经历……于是,就有了《文学名著诞生地》这本纪念性的书。

在社庆期间,我们公众号将不定期地刊载书中收录的文章,以追忆出版社70年里曾流淌过的点点滴滴。今天推荐给诸君的是作家祝勇先生的文章,提及《故宫六百年》在人文社的出版过程——

2020年是紫禁城肇建六百周年、故宫博物院成立九十五周年。中国人讲六十年一个甲子,紫禁城刚好度过了十个甲子。在我们的生命里,能与这座历史之城的六百年相遇,实在是一种幸运。但谁也不曾想到,期盼已久的故宫六百年,竟然在一场全球大疫情中度过,而我更不曾想到,我的《故宫六百年》一书,竟在全球“抗疫”的大背景下,战战兢兢地出版。

自2014年年底开始动笔,经过近五年的艰苦写作,到2019年夏天,《故宫六百年》终于写完,交给人民文学出版社当代文学编辑室的赵萍和薛子俊。我和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合作,至少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2000年,我主编的两卷本《重读大师》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2017年2月,臧永清先生出任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即将上任时,我们在国展中心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商定了将我所有关于故宫的作品全部交给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包括已出版过的作品,更包括正在写作中的作品,其中就有《故宫六百年》。这一年的秋天,我在人民文学出版社签订了“祝勇故宫系列”的出版协议。签字那一天,我手持装着协议的人文社大信封,当代文学编辑室主任赵萍专门给我拍了一张照片留作纪念,说这张照片也会成为“历史”,今日回看这张照片,心里总有说不出的温暖与感激。第二年5月,“祝勇故宫系列”的第一本书《故宫的古物之美》出版,当年发行量超过十万册,被中国出版集团评为年度“中版好书”,并入围“中国好书”年度榜。

祝勇在人民文学出版社,《祝勇故宫系列》出版合同签字后留影,2017年,赵萍摄

《故宫六百年》交稿后,《当代》杂志在2019年第六期一次性刊发了二十五万字的全稿。幸运的是,这一期,刚好是《当代》杂志创刊四十周年纪念特刊,除了《故宫六百年》和葛亮等作家的三个中短篇,其余皆是蒋子龙、张炜、徐贵祥、潘凯雄等新时期著名作家、评论家的纪念文章。《故宫六百年》发表在这一期杂志上,既是对故宫六百年的深情回望,也是对《当代》杂志创刊四十周年的一次纪念。我没想到,我的一部书稿,将我们民族的悠久历史,与经历了四十年改革开放的当下,建立起“神奇”的链接。

2019年12月27日,人民文学出版社在中国出版集团举行“文学记录中国——纪念《当代》创刊40周年朗诵会”,铁凝、王蒙、刘心武、贾平凹、张炜、陆天明、刘醒龙等作家都出席了这次朗诵会。朗诵会上,也为《当代》文学拉力赛举行了颁奖仪式。

应红为祝勇颁奖

人民文学出版社应红总编辑为我颁了“年度长篇总冠军”奖。授奖词说:《故宫六百年》“有系统有条理地讲述了故宫的方方面面,似水流年,小处生动,大处磅礴,充满了一个文人与学人对于历史的温情与敬意。”这些都是溢美之辞,但“温情与敬意”五个字,我却慨然笑纳。对于故宫(紫禁城)所经历的六百年,我的书里有解剖与批判,也不乏温情与敬意,因为所有解剖与批判,都缘于我们内心的温情,都不能遮蔽我们对自身的文化传统的深深敬意。

2020年元旦,我与欧阳江河、叶兆言、苏童、毛尖、杨炼、西川等作家、诗人相聚在南京,参加了一场跨年朗诵会。春节之后不久,我的新书《故宫六百年》就要出版了。对于即将到来的一年,我的心中充满期待。但谁也没有想到,新冠疫情的突然袭击,打破了所有的计划。

这一年春节,我是在藏区丹巴度过的。大年三十,有关武汉发生疫情的消息就在网络上“疯传”。我们一家在节后回到成都,大街上空无一人。那时的中国家庭都和我们家庭一样,分隔在各自的住宅里,严防死守,闭门不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很快成为整个世界的热点,防犯新冠病毒也成为我们生活的中心。

呼之欲出的《故宫六百年》单行本突然间变得遥不可及,想起元旦前后我与人民文学出版社臧永清社长、应红总编辑,还有张炜、赵丽宏、高洪雷等作家一起吃饭时,对于《故宫六百年》一书的规划与畅想,竟然恍如隔世。

一切都似乎停顿了,时间突然“多”了出来,我滞留在成都无法回京,就和远在厦门过节的责任编辑薛子俊商定,利用这段时间完善书稿。以往出版《故宫的古物之美》这些书,我和子俊、美编崔欣晔一起去人文社后楼排校部调整内文的图文设计。疫情改变了我们的工作方式,我们各自在家,通过邮件、快递来修改调整内文的版式。从大年初一开始,整个正月里,我都在看子俊通过电子邮箱发来的《故宫六百年》校样,把我的意见列成清单,发给子俊,子俊确认后,再发到社里,社里改好后,再发回来,如此循环不已。那段时间,我和子俊之间不知彼此发送过多少邮件。《故宫六百年》的出版,就这样在来来回回的网络传递中默然运行,每一次发送,都使书稿更加完美,我们的心情,也越来越激动。我们都在等待疫情终结的一天,但等待,并不是守株待兔。

从丹巴到成都,我对书稿的文字不断进行增订,我好像在足球比赛中进入了超长补时阶段,在最后的时段里依然存在着进球的机会。我十分珍惜对校样进行修改、增订的这段日子,最终出版的单行本,比在《当代》杂志上发表的文本增加了近十万字,这使《故宫六百年》终于以一种我比较满意的样貌出版;子俊则与故宫博物院的摄影师任超、张林等联系,反复挑选更好的图片,补进校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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